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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暴怒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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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可好久没有这样的喜事了啊!”

“是啊是啊,你别说,这大城市的女娃就是长的水灵啊。”

“咱们巴桑也不差啊,要我说那就是男才女貌般配得很呐!”

好吵……他们在说什么……

尤柏奚睁开眼,入目皆是一片红色的装潢。

面前放了面镜子,她细细望去,镜中人头戴艳丽的饰品,以珊瑚和红宝石点缀,身穿一身亮色藏服,上面绣的花纹繁复华丽,好看极了。

尤柏奚伸手摸了一下镜中她的脸,有些迷茫。

今天,是她的大喜之日吗?

她要在今天嫁给巴桑了吗?

门外传来响动,是甘米推门进来了,她脸上喜洋洋的,跟尤柏奚说:“奚姐,那边说了,虽然你是从村外嫁进来没有娘家能送亲,但男方接亲该有的仪式还是要有的,现在吉时快到了,这就出去吧?”

尤柏奚晕乎乎地跟着甘米出了门,这是巴桑的家里,符丝韶站在门外等她,一脸要哭的样子。

曾经见过的村长带着一群年轻力壮的小伙子站在大门口,手里拿着彩箭还牵了一匹怀孕的母马。

据说那匹木马不管是颜色还是属相都跟尤柏奚相合。

尤柏奚听从安排上了那匹马,随后慢悠悠地朝前走。

身后甘米一手拿彩箭、一手拿羊腿,站在楼上高喊: “不要把我家的福气带走呀!”反复多次,直到尤柏奚走远了。

队伍在村子里绕了一圈,最后回到巴桑家附近,那里盖了一间新房,是巴桑特意为了新婚准备的,和旧房子离得不远,这样和家里人也好随时走动。

尤柏奚看到了巴桑。

他把大门装饰得很美,还给她准备了下马的垫子,里面装着青稞和麦子,铺了五彩锦缎,还画了符号。

巴桑没有别的家人了,所以只有德吉梅朵站在门口捧着切玛和青稞酒迎候。

迎亲队伍进了门,村长先把彩箭插在尤柏奚背上,接着又将璁玉放在尤柏奚头顶,表示尤柏奚已经是巴桑家的人了。

接下来就是一系列很繁琐的仪式了。

尤柏奚一路都懵懵懂懂的,就像是没睡醒,身边人怎么说她就怎么做,有人打趣她说她是太兴奋了没睡好,巴桑也会帮她跟周围人交际。

她只觉得一切都是假的,好像只有牵着她的巴桑是真的。

他们一起拜了神相,然后再是拜天地。

随着那一声响亮的“礼成”,尤柏奚才恍然梦醒。

脚底传来钻心的疼痛,但尤柏奚全然不理。

她看着眼前傻笑的巴桑出神。

“柏奚,我终于,终于把你娶回家了!”

“我们说好的,养一只猫养一只狗,一只叫圆圆一只叫满满。”

“新房离旧家很近,要是你想你的朋友了,我们可以随时回去。”

“哦对了,我还在采光最好的地方给你留了一间画室,以后你就做你喜欢的事情好吗?我喜欢看你自由自在的样子。”

“我一定会好好对你的,什么都听你的,我知道你可能对成为母亲有一些恐惧,没关系,我会等你,就算我们一辈子都不要孩子,也有梅朵可以给我们养老,所以,你完全不要有压力,你可以把一切都交给我。”

“我们现在是真的夫妻了,我就是你最亲密的人,最坚实的靠山,你可以相信我,尽情跟我撒娇,告诉我一切你想要的,我都会为你取来,好吗?”

尤柏奚怔怔地看着巴桑,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甜蜜与幸福的感觉在心里交织。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人是可以这样幸福的。

脚底的疼痛越来越难以忍受,耳边也隐约传来符丝韶和甘米焦急的呼唤声。

尤柏奚知道这一切该结束了。

巴桑还在现实里等她。

她情难自已地踮起脚在俊美青年的唇边落下一吻:“对不起……”

青年脸上带着欣喜和疑惑,他想开口问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但下一秒,整个空间就像是碎掉的镜子一样裂开了。

碎片往黑暗深处坠去。

眼看着巴桑在眼前碎裂开来,尤柏奚痛苦地闭上眼。

再睁开的时候她已经回到了现实。

尤柏奚坐起身,身边德吉梅朵,符丝韶,甘米都在。

刚才就是德吉梅朵用针扎她脚心才能把她唤醒,不然此时此刻她仍然沉溺在幻境中。

德吉梅朵沉着脸:“给我一个解释。”

“……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疏忽了。”

尤柏奚低下头。

德吉梅朵冲上来拎起她的领子,愤怒道:“对不起?对不起有用吗?!一句对不起能让哥哥现在就回来吗?!”

“我把哥哥交给你,你就是这么看护他的?一句疏忽就完事了吗?!”

符丝韶和甘米被她吓了一跳,但还是赶紧上来拉开了两人。

甘米皱着眉头一脸担忧地说:“好了!我们现在首要目的是要找到巴桑吧?现在在这里追究责任也没用啊!”

德吉梅朵恨恨地瞪了尤柏奚一样,但也知道甘米说的是事实,于是只能强行压制情绪,转身往山上破庙的方向走。

路过尤柏奚的时候还特意撞了一下她的肩:“如果哥哥出了什么意外,我会拖着你们所有人一起死!”

“不会有第二次了。”

她说着,就已经走出去了很远。

三人见状也赶忙跟着跑上去。

山林间还留着上次她们打斗过的痕迹,残林断枝,阳光也透不进来,显得阴森极了。

破庙前,心魔端坐在莲花月轮宝座上,犬神趴在一边,但看上去已经是有气进没气出的样子了。

看来上次之后,它的伤一直没好。

就连心魔额心和心口的伤也还留着。

巴桑斜斜地倚靠在墙上,眼睛闭着,也没用绳子捆着,看来是施法让他睡着了还没醒。

德吉梅朵一脚踏上前,咬牙切齿道:“老妖婆!你绑架我哥哥到底想干什么?!你放开他,他只是个普通人,你要是想杀我,我就站在这里,尽管来!”

心魔摇了摇头,看起来一副悲悯的样子。

“我对你不感兴趣了。”

“那你到底想要什么?还有,为什么要给我施那样的幻境?”尤柏奚问道。

“那样的幻境?怎样的幻境?我只是做出了他,但我把它送人了,幻境真正的主人是巴桑,梦境呈现的一切都是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不管你遭遇了什么,你都应该去问他。”

“怎么样,你看清他的真面目了吗?被抛弃被欺骗的滋味好受吗?既然你一直听不进去我的话,那我只有让你亲眼去看,亲身去感受。”

“如何?这下你相信我了吗?”

尤柏奚回想了一下刚才发自心底的幸福感,对着心魔嘲讽一笑:“那我可真是太谢谢你了,谢谢你让我们有了这么完美的一个婚礼。”

“什么!?”符丝韶在一边怪叫出声。

妈的,早知道就早点把奚姐叫醒了呜呜呜。

心魔的脸阴下来了。

她手一抓,巴桑就被吸到了她手里。

她掐着巴桑的脖子,把他吊在空中:“既然你这么执迷不悟,那我也不废话了。”

巴桑的脸因为缺氧被憋的通红,心魔饶有兴致的盯着他的脸看,慢悠悠道:“小龙是不是还活着?我要她来见我!我要小龙!”

她一激动手上就更用力了,巴桑嘴唇都青紫了。

德吉梅朵连忙道:“好!我带她来见你!你放开哥哥!他要死了!”

心魔随意地把巴桑甩到地上:“怕什么,反正他本来也是个死人。”

鬼手出现及时接住了巴桑,不然不死也得磕一脑袋的血。

“我只给你们半个小时,半个小时之后如果我没见到小龙,那你们也别想再见到巴桑。”

尤柏奚皱眉:“时间太短了!”

心魔吹了吹自己的指甲,她也不装那副悲天悯人的样子了。

妖娆之相尽显,一朵花开在她的额心,花心正好是之前尤柏奚留下的针眼。

“我只有半个小时的耐心,或者你们拖延一分钟,我就切掉他一根手指,怎么样?我很好说话的吧?你们觉得时间太短了,我也给了你们解决的办法。”

她这模样太贱了,就连甘米都想揍她一顿,更别说德吉梅朵和尤柏奚。

但最后她们只是咬牙忍下了这口气,转身上了鬼手,飞去了竹林。

竹林内。

龙母站在灵塔边,一脸焦急地张望着。

她也知道巴桑失踪的事情。

四人落地,龙母焦急地凑上来问:“那个孩子没事吧?你们找到他了吗?”

没人开口说话。

这段时间德吉梅朵放开了对她的禁制,龙母得以飞速恢复。

此时看着她温婉的脸上清晰的担心与温柔,没一个人张得开那个口。

但心魔的倒计时迫在眉睫,她们根本就没有时间耽搁。

德吉梅朵抬起眼看了一眼龙母,她真正的阿妈。

她是个好人,也对她很温柔。

德吉梅朵在这些天逐渐懂得她也是受害者,她不能怪她,也没有立场去怪她。

她的存在就是她曾受过的苦难的最真实的证据。

可天平的另一头是巴桑。

是她最爱,也最爱她的哥哥。

是在危急关头救下她给了她第二条命的哥哥。

是十几年如一日待她的哥哥。

德吉梅朵张了张口,艰涩的声音从喉咙里挤了出来:“……对不起,但……”

她话没说完。

尤柏奚拍了拍她的肩膀,走上前把她挡在了身后。

“心魔抓走了巴桑,她不肯放人,除非你去见她,跟她走。”

龙母惊讶地张大了嘴,但很快又是那副温婉的样子:“好,我去,我说过这一切该结束了,该我承担的这一次我不会再逃避了。”

德吉梅朵双眼泛红:“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你不想去,可是我也不能放弃哥哥。”

龙母轻柔地将她揽入怀中,摸摸她的脑袋:“我一点也不勉强的,我已经逃避了这么多年,现在该是我去弥补的时候了,你不要有压力好吗?”

“就当是阿妈想要为你做一点事情,好吗?你不要有压力。”

德吉梅朵双手都掐出了血,她一言不发,只是沉默地接受了龙母的善意。

尤柏奚把龙母叫到了一边,两人私下里商量了一番,随后握手相视结束了谈话。

龙母化龙升天而起,穿过云雾回到了破庙。

她重新变化成人身,缓步上前:“你要见我,我来了,姐姐,把无关的人放了吧,我们造的孽够多了。”

心魔看着龙母的脸僵在了原地,浑身激动地发颤。

她从宝座上下来,赤着脚快步走到了龙母面前,痴迷地抚上她的脸:“小龙,真的是你,我等了你好久,找了你好久……你终于愿意见我了,当年都是姐姐的错,要是我能早点来……”

龙母打断了她的话,重复道:“姐姐,旧事莫要重提,现在我也来了,放了巴桑吧。”

心魔此刻眼里只有龙母,自然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她连连点头:“好,好,小龙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放了巴桑。”

她掐诀念了句咒语,巴桑就从昏睡中转醒。

德吉梅朵激动地大叫“哥哥”。

巴桑迷茫地站起身朝她走过去,他还理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路过心魔和龙母时,他似乎闻到了一抹幽香。

他抬眼看去:“……柏奚?”

心魔脸色一变,迅速反应过来想要退开。

但为时已晚。

她的胸膛已然插进了一把峨嵋刺。

龙母,也就是尤柏奚,面无表情地把手里剩下的也尽数刺了进去。

然后狠狠拔出,从心脏泵出的血洒了她一身。

尤柏奚抹了抹脸上的血,眼里带上了些见血后的兴奋。

“啊,原来神的血也是红的,热的啊?我还以为会有什么不同呢。”

巴桑惊恐地看着她,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你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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