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雪没谈过恋爱，不知道寻常情侣都怎么相处，但他就算是梁林清的“小女朋友”，也不至于跟仆从似的听他使唤吧。自己是签了卖身契，但也没有做秘书的职责吧，又不给他开工资。
好在梁林清松了口，留他待了半上午，真放他走了。
坐在回家的车上，傅明雪明显感觉开车的秘书欲言又止，大概也是对他好奇吧。
不过能做梁林清的秘书，赵秘书还是有点自制力的，憋死都没多问一句。
傅明雪撑着脑袋看着窗外发呆，第一天梁林清就让他吃这么大的亏，以后两个月可咋整，还不得变着法儿折磨他。
天天受此折磨，真不如死了痛快。
“赵秘啊。”
猝不及防一声叹息从身后传来，与此同时，赵秘书刚好摁下了振动的手机接听键。
梁林清：“送到家了吗？”
傅明雪：“你们老板，在公司人缘还挺好的吧？”
蓝牙耳机里和耳机外两个截然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赵秘书霎时间打了个激灵，一时间不知道先回答老板的电话，还是先回答后座傅先生的问题。
赵秘书：“我，我们老板，当然是，很好的呀！”
一滴冷汗缓缓从鬓边划过，赵秘书无比庆幸自己出门有戴蓝牙耳机的习惯，以免错过老板的任何电话。
这不，马屁就让他自然而然地拍上了。
“闭嘴。”梁林清听到了这边的声响，声音沉了下来，“让他继续说。”
赵秘书知道老板这是想套话了，他紧张起来，问傅明雪：“哈哈，您是怎么看出来的呀？”
“你们都不怕他呀。”傅明雪托着腮，回想刚刚在公司碰到的那些员工，还有梁林清手底下的心腹们。
可能是年纪轻，也可能是其他的原因，梁林清这个小梁总看起来在公司还是挺招人待见的。虽然他也骂人，也凶人，但是那些下属眼里并没有恶心厌恶。他们还大胆地借着各种理由到梁林清办公室来偷看傅明雪，梁林清也没跟他们计较。
想来平时也没做过什么压榨员工克扣工资延长加班时间这样招人恨的事。
傅明雪去过自家的公司，有些中年领导就是挺招人烦的，搞得下属们恹恹的，眼皮耷拉着，傅明雪不会读心术也能知道他们在心里骂领导什么：大烧饼。
赵秘书有些震惊，傅明雪就去了一趟，被梁林清使唤来使唤去，还注意观察到了这些东西。看着大大咧咧神经大条，没想到心还挺细。
“我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老板。”傅明雪托着腮帮子接着说，“我以为，按他以前那样离谱龟毛睚眦必报的性子，就算长大后当老板，也该是个很坏的讨人厌老板才对。”
赵秘书人傻了，他没想到傅明雪拐了个弯，话题居然转到老板的坏话上。耳机还在通话中，也就是说，一字一句，梁林清全都能听见的。
赵秘书感觉自己握着方向盘的手心有点出汗了，他一边开车，一边试图转移一下话题：“啊……那个……”
梁林清咳了一声。
赵秘书太明白老板的意思了，只好顺着问出口：“为什么这么说？”
“你知道他以前有多讨厌吗？”傅明雪激动地扳住副驾驶的座椅，凑上前去跟赵秘书讲话。
“有事没事挑刺找茬，不是嘲讽我就是骂我，从来不会好好说话，哦，人还很小气，又记仇，什么都跟我计较，一点都不大度包容……你能想象吗？赵秘书？你知道他告过我多少状吗？气得我每次都得跟他打一架……”
“烦死了，我那时候就觉得，他长大后要是当老板，员工会被压榨逼疯吧？他绝对妥妥的恶毒资本家！”
赵秘书：“……”
傅明雪嘴巴嘟嘟嘟说太快，赵秘书和电话对面都沉默了。
赵秘书不知道要说什么，老板也不指示，他只好给自家老板找补：“那不，还是，上学的时候嘛！哈哈，大家都有年轻的时候，就……呃……就……”
他就不出来了。
“年轻气盛年少无知年少轻狂？所以上学的时候才这么过分？”傅明雪接上秘书的话，哼笑一声，“我倒是觉得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少年时期就刻薄成那样，现在能好到哪里去？不会是装的吧？我告诉你，他最会装了……”
明明被骂的是梁林清，可赵秘书却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恨不得立马拔了耳机关了电话，也好过在这里现场直播背后蛐蛐老板的坏话。
但是他很快就睁开眼不敢闭了，因为他在开车。
傅明雪眨眨眼，后知后觉：“欸，你不会把我今天说的话全都告诉梁林清吧？”
赵秘书顿了一下，赶紧否认：“当然不会。”
因为他老板已经全都听见了！
傅明雪无知无觉，还天真地笑了两声：“那就好那就好，反正告诉他对你也没好处。”
赵秘书如坐针毡又要痛苦闭眼了，恨不得堵上傅明雪的嘴叫他快别说了。
正聊着，傅明雪的手机铃声响了。
看到那个英文名字，傅明雪愣了一下，没想到远在国外的若林会给他打电话。
这个时间，若林那边应该是半夜了。
“rolin。”傅明雪接起了电话。
“雪。”电话那边的男人用着不太熟练的中文，略带一点口音，但嗓音是很温柔的。
“我看到你的朋友圈了，雪，他是你的男朋友吗？”
傅明雪才想起来，昨天和梁林清官宣之后，很多朋友都发来了消息，但实在太多了他都没有来得及回。若林应该是没有得到回复才打的电话。
提起男朋友，傅明雪就烦。
他捏了捏头疼的眉心，事情非常的复杂，又是赌约，又是竞标的，他一时半会没办法解释清。而且问的朋友那么多，他没必要每个人都解释一遍自己为什么多了个男朋友吧，还是直接承认比较省事。其他的事两个月之后再说。
“是的，是我男朋友。”
电话那端，隔着大洋彼岸，若林的呼吸似乎停顿了一下，然后说：“可是雪，你不是说，你不喜欢男生吗？”
这个问题，傅明雪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于是说：“以前不喜欢，现在喜欢了。”
若林沉默了三秒钟，才重新开口：“你现在身体怎么样了？还好吗？”
“还好，没什么不舒服的。”傅明雪回，“这么晚了，你还不休息吗？若林？”
“或许你可以把你男朋友的微信推给我。”若林垂下眼睫，语气却很真诚，“我可以告诉他一些注意事项，以便他更好地照顾你。”
“不必了若林。”傅明雪叹口气，“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不需要任何人帮助。相信我，我没有那么废物。”
电话挂断，若林光着脚踩在高层落地窗前，他手中的手机屏幕还没有熄灭，屏幕上是长发男子唇瓣微张的呆萌模样。
大洋彼岸的这边已是深夜，透过玻璃窗俯瞰这座城市的夜景，熠熠闪烁的灯映着年轻男人雪白的面容和浅色的卷发。
————
电话那边的梁总陷入了沉默。
说话的语气，内容……良好的职业素养让赵秘几乎立马就能觉察到傅小少爷和电话对面那人的关系非同一般。
即便赵秘书知道，自己一个外人不该多嘴，不该没分寸，但作为一名合格的下属……他微笑着打破沉默：“是傅小少爷的朋友吗？”
“呃。”傅明雪估计没想到赵秘书会问这个，顿了一下，“是，一个朋友。”
“哦哦。”赵秘书掩饰尴尬笑了两声，“方才听您提及男朋友，还以为是您的男朋友……不好意思，是我冒昧了。”
傅明雪露出讶异的表情，他凑过来：“赵秘书，我斗胆问一句，你们这些员工是不是都看不了你老板的微信朋友圈啊？他屏蔽你们了？”
赵秘书惊讶：“啊？为什么这么说？”
傅明雪指了指自己：“但凡你能看见他的官宣朋友圈，也该知道，我新男朋友，就是他，梁林清。”
恍若一声惊雷在耳边炸响，赵秘猛地来了个急刹。
傅明雪猝不及防，一头撞在了副驾驶座椅上。
男朋友？男朋友？谁男朋友？老板男朋友？！谁？老板？男朋友？傅小少爷？哈？
原来小梁总今天带到公司来的这个男孩，是他的新男朋友吗？！
赵秘书不可置信，呼吸都急促了，心脏剧烈跳动，他听见自己打着颤的声音：“傅小少爷…您家…到，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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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晚上聚会，傅明雪气不过，将在梁林清公司被使唤来使唤去的事全都说给亲友团听。
王王俞三人齐齐看着他。
王澜感慨：“难怪梁林清要你签卖身合约，我身边要是也有这么个人供我使唤取乐，那还挺好玩的。”
又能削水果伺候人，没事还能逗着玩，真是，多好的小玩意儿。
傅明雪磨牙：“我就说吧！他就是想要折磨我！谢特！”
“而且你们知道他有多过分吗？”傅明雪一想起这个就要气炸了，“我今天才发现，同样的官宣朋友圈，他居然还设置分组！”
“我这边可是全员可见，该知道的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也知道了，他居然还遮遮掩掩偷偷摸摸搞屏蔽！我就说，他怎么可能为了戏弄我让全世界都知道他出柜，原来他还留了一手！这下好了！出柜的只有我！丢人的只有我！”
“什么？！”王雅一拍桌子，“分组不可见？他也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