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秘境，始源。

精灵和龙族居住在这里，一片广阔的世外桃源，完全无污染的自然净土。平原和河流铺满，偶尔点缀些小山丘与高大的树木。精灵们就居住在巨树的树屋里，他们的建筑和家具亲近自然，简约而不简单，也有自己对美的追求，而龙族就没有太多的讲究了，他们喜欢维持原本的形象，栖息在丘陵或是洞穴中，大部分时间用来睡觉，或者是到处飞着散心。隐居的生活十分安逸，衣食住行都依靠带着魔法的农牧林业维持，完全的自给自足，余下的消遣就是研究魔法的神秘学，用注魔做些像是工艺品的小玩意儿。偶尔还会举行博弈性质的赌斗，大家饶有兴致地围观精灵与精灵或是龙族与龙族之间的决斗，却从不下赌注，但有时会嚷嚷着提出某些意见。

生活在这里很安逸，没有什么需要担心，这正是灵族所需要的，因为他们承担不起太大的风险，无论是族群数量还是生育能力都不允许他们那么做。

“其实前几次唐泠音也来过，关于这个问题，我和伊娜都重申过很多次，就像西方魔联，我们喜欢待在自己熟悉的环境，离开地球对于我们来说还是太遥远了。”金这样说道，她坐在她边上的伊娜一样，作为原本龙族和精灵联合，灵族选定的八灵柱仅剩的最后两位，目前负责管理整个灵族，“灵族的乡土情节比人类要更浓重，这你们也是知道的，更何况，我们经过那次亡灵战争受到很大的打击，还需要时间休养生息。

“基于这一点，我原本是很反对伊娜提出要把爱丽丝送出去历练的。八灵柱只剩下我们两个，新一任辉虹诞生正好填补了空缺，说真的，我们很迫切地需要新一代的精灵王。”

“所以这也切合我的想法。”伊斯卡这样说道，“爱丽丝现在比较特殊，她虽然是精灵，但已经适应了人类世界的生活。她日后成为第二代精灵王，就可以把人类和灵族的桥梁完全架设起来。你们不也是有这方面的意愿，才会把爱丽丝送到时铭学院吗？”

“的确是。但我不像伊娜那样很肯定。”金皱眉道，她的眼神有点飘忽不定，似乎对伊斯卡不是很信任，“当年亡灵战争的时候，我们得知是人类引起那样的灾难，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我们并不是完全敌视人类，也懂得唇亡齿寒，所以出手帮忙了。但就像我们之前说的那样，损失很大，无论是精灵还是龙族，生育和发展的能力完全不及人类。实际上并不是我们不愿意，而是我们真的做不到。”

“那你的意思是……”

“金的意思就是，我们会和当年魔联在亡灵战争时做的那样，只提供法具和禁咒术式方面的援助。如果光粒掉到地球上，我们会采取行动。”伊娜接过话头，这样说道，“等到你们解决了光粒，局势稳定下来，我们会让爱丽丝完成精灵王的传承，然后灵族就可以走出这里融入你们人类社会了——主要还是我们能够获益，固步自封只会让灵族不断落后——几乎整个灵族在经过亡灵战争之后都达成了这样的共识。”

“好吧，我明白了，我也不能强求。”伊斯卡长出一口气，这样说道，然后看了边上正坐的爱丽丝一眼，“还有一点我需要确认，爱丽丝成为精灵王之后，需要履行什么义务吗？”

“精灵王统而不治，就像你们现在已经在筹备第二代象征，我们也在选拔新一代的八灵柱。经过这些年，我们也把人类那一套体系学习得差不多了，灵族内部事务由灵珑议会决定，不需要特别劳烦精灵王。”金无奈地笑了笑，这样说道，“嫁都嫁出去了，当然就是你们的人了。放心，爱丽丝只要偶尔回来看看就可以，以后灵族和人类相处，她的自由谁也限制不了。”

爱丽丝抬起头，双眼放出光芒：“真哒？”

“不用太腼腆。怎么说呢，知道为什么我和伊娜，还有灵珑议会他们同意你和曾义桢在一起吗？”金笑着说道，“灵珑议会早在很久以前就收到了魔联的提亲，就点名你们两个，虽然双方家长都有这个意愿，但好像当事人都不知情，正麻烦怎么处理呢，结果你们自己解决了。顺带一提，机缘巧合，你们完成了伊娜的夙愿。”

“……魔联那边的情况，我们掌握的情报没有像灵族那么多。我和爱丽丝这次到处登门，除了战争动员以外，最重要的还是战争结束以后是否复出的问题。”伊斯卡这样说道，“这一点很重要，因为仍然有与全世界为敌的敌人不断出现，异染，星神教，还有东邪……神秘莫测而强大的敌人，需要我们集结所有可以集结的力量去消灭。”

“的确……一个比一个麻烦呢，尤其是最后一个，绝对不能放着不管。”金沉吟道，“关于魔联，我们灵族其实也不是了解很多，如果你们要去他们那边游说，那我给点建议吧。魔联的魔法师大都很奇怪，尤其是那些老头子，言行举止像是疯子。尽量承受住，不要反应过激，心理承受能力要强，最好能投其所好。

“他们那边有很多东西是常人没法接受的，试着去理解，去包容吧。这样你就能略微拉进和他们之间的距离。你们两个过去，直接摆明身份和实力，以及你们的目的，他们也许会态度好一点。”

西方魔联，亚空间，境生界。

境生界也是一个被构造出来的亚空间，里面有几个浮空岛，构成了魔法师们生活的城镇。西方的魔法师们似乎对于浮空岛有着一种特殊的狂热，就连当初亡灵战争出战的时候，也是拿了一个浮空岛出来，作为防守城池。

和灵族一样，他们的生源和传承比较困难，因为魔法需要研究的门类太多，诸如炼药冶金术式注魔神秘，每一门各自的难度也不小。一个学徒需要天赋与努力才能成长为一个合格的魔法师，而又可能是邪术的影响，大多数魔法师给人的印象并不是很好，就连他们内部看待彼此也是这样，像是文人相轻。

浮空岛的建筑布局和一般的人类都市很像，只不过多了很多注魔法具的元素，同时居民之间的距离感也大了很多。老死不相往来说的可能就是这里了，大多数魔法师在不必要的时候都不会关心别人，不过好在这个系统还算是可以正常地运行，魔联有些奇怪，但还算可以理解。

顺带一提，和灵族的最高层灵珑议会完全不同，魔联的最高层，所谓的奥创图书管理组，是几乎不管事的。这里的魔法师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同时也有相当的自觉，也就是害怕麻烦的同时也不惹麻烦。至于所谓的奥创图书馆，位置在哪里，里面藏着什么，管理组又是那些大魔法师，也没几个人知道详情，大家只是上岛入住的时候被告知了这么个名头而已。

“这也正常，因为魔联内部的混乱程度堪比异染和星神教。”接待爱丽丝和伊斯卡的是一个棕发的少年，看着有点像是王顺昌的少年时期，但实际上，那诡异的笑容和放荡不羁的言行举止实在不像，“以前我们这里也出过很多事情，对外面的影响很大，因为我们想要对外界做出一点影响。魔法师发展不比灵族轻松，我们的生源真的是一年比一年少。”

所以才会把曾义桢送到了时铭学院。

伊斯卡在心里这样想着，然后又开口问道：“说实话，我对于魔联并不是很放心，你们似乎有好几次前科。如果我没说错，似乎有个叫做邪术教团的组织存在于你们魔联当中吧？”

“不错。研究魔法三步不离注魔，注魔失败就会腐化，你找不到一个不接触邪术魔法的魔法师。”这句话由他说出来似乎有些意味深长，“邪术教团就是这样的存在，只有根除魔法才能根除邪术，它是寄生虫，但我们的确是伴生的关系。”

“可是邪术教团的性质相当恶劣，就不能把它从魔联中分离出去吗？”

“你所听闻的西欧魔联做的坏事，几乎全部都是邪术教团干的，你们来自东方，比较熟悉的就比如血腥金辉，当初就是为了造出究极生物兵器取了伊丽莎白血腥玛丽以及魔界名人堂皇族的血，遗臭万年。我们当然也在尽力控制，但我们做不到更多，假如我们魔联自己和邪术教团摊牌，就会爆发大战争。

“关于这次针对光粒可能爆发的战争，我们魔联和灵族一样，抽不出人手。至于战争结束以后是否复出，我觉得无所谓。因为有了曾义桢帮我们打广告，以后魔法师会越来越多，就算不在魔联编制内，东方魔法师的壮大也算是魔法的壮大，这不违背我们魔联的原则。”

空气有些凝固。

“能和我详细讲一下，义桢以前在这里过着怎样的生活吗？”一直没有说话的爱丽丝突然开口问道，她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个少年。

“首先你要明白，曾义桢和当年的温妮贝姬一样，是作为工具人被制造出来的。工具人的定义，就是把人当做工具，换句说话，不用把他当人看，当工具使就对了。”

空气有些凝固。

“当年贝姬和温妮，是凭空注魔出来的，换话说，制造的时候没有模板或者样本，所以失败，导致本来一个人变成了两个人，人格也空空荡荡。所以这次他们制造曾义桢的时候吸取了教训，直接对活人注魔，出来的东西就是新生的，可控的，实在的生物兵器。”

“直接对活人注魔？注魔不是只能对物品……”伊斯卡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顿时震惊了。

“这就是邪术魔法的范畴，也是禁忌中的禁忌。以前灵族会通过一种叫做结构泯灭之光的东西分解没有用的法具或者魔导书，来获得注魔素材或者是禁咒公式。那个东西其实就源于邪术教团，血腥金辉的时候用失败了，这次就换了个思路。那就是多次选择确定模板。

“首先把一批拥有异能氏族血脉的三四岁的孩子聚集起来，强制觉醒他们的异能，这个时候会有将近一半因为身体弱小承受不住而死亡，这是第一次选择。然后是让他们接受高强度的魔法知识学习和体能训练，持续几年，就会有超过一半的数量猝死或者精神分裂，这是第二次选择。然后，把他们丢到竞技场里面生死决斗，活到最后的一百个孩子就是选出来的最佳模板。最后，就把那一百个孩子丢到一个密室，不给任何指令，让他们由于饥饿而发疯，然后用邪术魔法下达暗示，让他们彼此蚕食，同时用血魔法把那些血肉里面的能量完全融入身体。这样活到最后的一个孩子，那个万里挑一的天选之子，就会成为注魔的模板，至于注魔的材料，就是那些他吃剩下的血肉筋骨，以及其他所有死去孩子的尸骸与灵魂。

“整个过程被称为‘盅选’，目的是为了创造出能够完美掌控血魔法邪术魔法和常规魔法的怪物魔法师。邪术教团成功了，曾义桢是最完美的模板，用西方魔法注魔了东方异能形成最强的天赋，无数的生死决斗磨炼了技巧和经验，强制性的学习和锻炼造就了最完美的身体和大脑。他们甚至还意外得得到了一门全新的魔法。由于使用过多尸骸参与注魔，它们与曾义桢身上的邪术魔法和血魔法混合诞生了一门全新的魔法——死灵魔法。

“现在你就了解曾义桢了，他是一个怪物，一个变态的异种，一个工具人，一个死过一次的人，一个承受黑暗却表现出光明的负罪者，一个注定尽其一生也无法挣脱厄运的可怜虫，一个随时可能崩溃暴走的生物兵器。

“未来的精灵王，你确定你要爱上这样的人，你确定你要成为一条虫子的终身伴侣，你确定，他能为你带来幸福吗？”

空气有些凝固。

爱丽丝坚定地点了点头：“我愿意相信他，我相信他有不堪的过去，我也相信他对我的诺言。”

“这可是相当的勇气。”少年笑道。

“我不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爱丽丝又这样说道，“一个人类，不，一个生命，不可能承受那样的折磨仍不崩溃，这样的残忍的事情无论是谁都没听说过，也不可能做出来。”

“你似乎了解很多，你是邪术教团的人吗？”伊斯卡目光冰冷如水，问道，“你也参与其中吗？”

“我是魔联的首席魔法师，邪术教团隶属于魔联，所以我有权力管他们，了解的也比较多。哦，对了，说了那么久，忘了自我介绍。我总是把第一次见见面当做熟人见面，真是抱歉。

“我的名字是熊晓庚，绰号小暴君，当然，还有一个稍微响亮一点，却比较中二的绰号——奥创图书馆的暴君熊。

“现在管理和统领魔联和邪术教团的，的确就是我本人。盅选两代，血腥金辉温妮贝姬和死灵魔法曾义桢，都经过了我的手。不必意外，伊斯卡·都铎·赫修斯，当年你的血液，也流淌在血腥金辉的身体里——你应该可以理解我，毕竟，强者为尊，为了力量，我们不择手段，最终都将成为怪物。”

熊晓庚稍微停顿，没有丝毫恐惧，直视伊斯卡，笑着说道。

“你不要以为稍微体面一点，就不是怪物了。”

伊斯卡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