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的死气之火本质上是种气质不同,颜色不同的能量。
沉静的雨,狂暴的岚,狡猾的雾,孤高的云,坚定的雷,爱炫耀的晴,最后是包容一切的大空。
按照火焰原教旨主义学家的说法,后者完全可以解释为一种魅魔(?)。
学生时代,骸曾经对我冷嘲热讽:别以为那些黏黏糊糊跟在我屁股后面的人是真的爱上了我,他们只是被潜在的尚未觉醒的大空火焰吸引。元素和大空之间缔结的守护者关系,被称之为精神上的[和谐]或者[共鸣]什么的。集邮是每一位大空的使命,被接纳是任何一个元素的梦想。
但不是他六道骸的梦想,他着重强调了这一点。
我除了点头说嗯嗯还能说什么呢?
这其中有一些流传已久的刻板印象——大空之间存在紧张的竞争关系,一言不合就容易闹出人命。云雾关系恶劣,云讨厌任何人,雾被任何人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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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本撬开暗杀者的嘴的同时,我坐在审讯室一侧的沙发上发呆,想起了那些早已与我无关的火焰理论。
他原本想把我推出去,回到鲜花和酒精装点的晚宴,是我坚决要求留下来。
“我完全有资格知道是谁试图加害我。”我说。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可是我真的不想让女友看到我丑陋的一面啦。”
我:“?”
他是什么时候上岗的,我怎么不知道。
“我和你只是看上去光鲜亮丽,本质上和这位脏兮兮的俘虏没有不同,你清楚这一点的对吧,”我静静地说,“换一个场景,但凡我弱一点或者掉以轻心,我就是被绑在椅子上的人。当然这没什么好抱怨的,不得好死是大多数黑手党的宿命…”
我没有再说下去了,他的拇指压在我的下唇,若无其事道:“我胆子很小,请不要吓唬我。还是说,学姐在故意火上浇油想要这位先生受更多的苦?”
我:“?”
出于对暴力足够的约束力,他比彭格列的其他守护者更适合承担拷问的工作。其他人要不是尚且年轻单纯,就是有隐形的把工作发展成娱乐的抖s倾向,貌似怯生生的库洛姆属于后者。
哦,她绝对是虐待狂,这是由她的雾属性和黑手党导师骸决定的。
我身边的坐垫由于体重凹陷下去,黑发男人带着一身轻微的疲惫,状若无意地将手搭在我的沙发靠背:“有点儿麻烦了,他说,指使他刺杀十代目的人是瓦利亚。”
我:“……?”
好拙劣的嫁祸:“你知道,Xanxus宁可自己动手对吧。”
山本顿了一下:“我有说是Xanxus吗?”
我:“……”
他换了一个舒适的侧坐姿势,手指沿着我僵硬的肩膀线条滑动,轻轻扯动我细泠泠的项链:“学姐和原世界的Xanxus很熟吗?”
我:“………”
我:“不太熟,怎么了?”
你说话归说话,能不能不要动手动脚?我已经坐在了长沙发的尽头,脊背嵌入柔软的靠垫失去了后退的余地。他的火焰能量好奇地像绸缎一样缠绕在我裸露的皮肤,催促我做出反应,无论是攻击还是配合。我下意识地收紧下巴:
“别再这么做了!”
山本一脸茫然:“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你已经是有大空的人了,”我苦口婆心地科普里世界常识,“跟有契约的守护者偷情是一种严厉的冒犯,别管是不是你勾引我的。而且是大家喜闻乐见的丑闻。你很想让泽田纲吉向我发起荣誉决斗吗,我告诉你!我从不在挑战面前退缩,但我确实很擅长逃得无影无踪。”
作为对我最后一句话的回应,纤细冰凉的雨焰丝带缠住了我的脚踝。
我:“……”他甚至打了个蝴蝶结。
“阿纲会生气,”他温和地说,“但恐怕是对我。”
“所以你愿意停止这种不尊重自己,也冒犯自己大空的行为?”我充满希望地问。
他的视线惆怅地落在虚空中的某个焦点:“没办法了,还是不得不忍受学姐和阿纲结婚,我再和学姐合法偷情吗。一个星期刚好有七天,我分走狱寺的那天,他应该不会介意。”
我:“……...……”
彭格列雨守的思路令我大受震撼,连累得我不知不觉顺着他的话想了下去:“你们的晴守不是有恋人了吗,我不搞雌竞的啊,我比较喜欢别人给我当小三。”
山本一脸无辜地看了过来:“啊,我还以为您属意的晴是reborn。他不是一直绕着您孔雀开屏吗?”
我:“………”
完蛋了,他的设想听起来合情合理,严丝合缝,我想不出反驳他的理由:“那…那xanxus呢…嘶——”
不需要低头检查,我的脚踝一定被勒红了。山本看了眼奄奄一息的暗杀者,笑盈盈地说:“谁让上帝造世的时候没有创造出第八天,我还是觉得杀手是瓦利亚派来的,我们就这么告诉阿纲,让他扣瓦利亚的资金吧。”
我:“……”
事到如今,不在异世界大搞特搞逆后宫显得我不识抬举一般,我妄图再挣扎一下:
“我曾经有过两个守护者了,甚至于我的火焰觉醒到一半就失败也是因为二人的死亡,你就不能放我当一个安安静静心碎的大空寡妇(?)之类的吗?”
“您打算心碎多久?”
“一生一世。”
在我矛盾的内心,我其实期待他笑着残忍地说出“我就喜欢寡妇”,这样我就有理由一脚把黑发剑客踹开,在他肚子上用高跟鞋恶狠狠踩两脚。
他的手落在我的颧骨,像检视面具一样触碰着我的肌肤(快把我的粉底蹭掉了),盯着我的眼睛苦笑着说道:
“抛下大空的守护者,才是最糟糕的守护者。这也是您对自己这么残忍的原因吗?只要您对自己严苛,就没有人能再伤害到您。我明白学姐想尽力显得若无其事,无论如何,你的痛苦,连同你的其他特质,在黑暗中依旧显得闪闪发光。这是连你都掩盖不了的。每个人都会出于不同的理由爱上你,或者讨厌你,或者想要成为你。”
“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我说,“与我无关。”
“[那是他们自己的事],”山本嘲弄地学舌,“你曾经对那个‘我’说过类似的话吗?”
“是的,结果并没有打消他的热情,反而缠得更紧了。”
他低沉地从喉咙里笑出声,光滑的喉结因此滚动了一下:“我怎么一点儿都不觉得奇怪呢。”
“承认吧,”我闭上眼睛,任由他带着一点儿粗暴的力道抚摸我的眼尾,“你就是喜欢残忍的女人,你是个受虐狂。”
沉浸在雨焰安抚人心的镇定力量里,无论他如何恳求,挑衅…我都没有让他诱骗出我早就寂灭的火焰。山本沮丧地叹了口气:
“我冒犯你了吗?”
“还好。”
“我放弃了。果然,哪怕是没有守护者的大空,也不是那么好勾引的。”
“不,你没有放弃,”我冷酷地说,“你顶多就是暂停一下,好让我掉以轻心。”
我刻意多眨了两下眼睛,让泪液充分包裹角膜,看清了他略显羞涩的笑容:“这是在鼓励我吗?”
我嗤之以鼻:“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山本武唉声叹气,试图倒在我身上,把脸埋进我散落在大腿的黑色裙摆里:“勾引喜欢的人真的好难。你甚至不给我一点儿暗示,让我怎么坚持嘛。”
他十分熟练且无耻地在我的腿上找到了喜欢的位置,我恼怒地喊了他的全名,本想一巴掌扇在他的后脑勺。最终还是停在了近在咫尺的位置,把手指插进他凌乱的黑色短发:
“我还以为难度就是最好的激励。你知道最后的奖励足够诱人,对吧。”
无耻的雨守指挥我多用点儿力气,刚好他有点儿头疼:“是的,我知道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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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不拒绝元素的追求,与此同时在最后的时刻回绝求爱是一种很碧池的行为。
不好意思了,我就是坏女人,怎么了?
有本事别被我吸引啊。
或许由于思维模式的不同,欧洲的黑手党极端崇尚大空,几乎捧上了天,就差包裹在天鹅绒缎盒里锁进保险柜了。我却完全无法忍受走到哪里都有六个人跟着的束缚感,因此无比谨慎地对待我从过去到未来的守护者纽带。
至于我和彭格列之间的相互吸引和保持联络,我称之为人类版的吸猫(?),reborn友善地称之为独身主义者定期发泄欲望。
他也没有大空。
reborn唯一一次接近于被大空接纳,还是在被诱骗成为彩虹之子,承担起缩水成婴儿的诅咒的时刻。换句话说,他近乎于被自己的大空背叛了。
Reborn对这段往事讳莫如深,我却一度很生气。在我查到当年那位同样承担了诅咒的大空衰竭而死,而对方的血缘后代还在有序传承的时候,reborn厉声说:
“乖一点,你不能杀人灭口。”
我愤怒地撅嘴,并且走来走去,大声抱怨他不合时宜的心软。
但我明明在余光中看见了他勾起的唇角。
之所以提起这段往事是因为他威胁,他对我逃避的行为放任自流,但一旦我不做缩头乌龟了(我:?),他必须成为第一个和我缔结守护者契约的人。
设想从来是美好的。
然而,当瓦利亚的玛蒙和贝尔笑嘻嘻地闯入审讯室,要求山本转交俘虏,一言不合开始虐待我这个无辜路人的时候,事情开始失控了。
我对痛苦的承受态度向来糟糕。
我也讨厌不听我嘴炮(?)的野蛮欧洲小国王子。
当浓稠血液从我的手心流淌下来,暴虐的岚焰碾压我的上臂骨骼的时候,我听到了山本在玛蒙的干扰下分身乏术,呼喊我的声音。
我做了本能驱动下唯一想到的一件事。
我打开了记忆宫殿某把沉重的锁,让我的火焰喷涌出来,肆意淹没了整个房间,楼层,直到我昏沉沉的意识范围内,再也没有一朵火焰可以趾高气扬地保持站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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