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符偞喝了酒,但好在喝的不多还算清醒,只是步伐有些不稳。
出了饭店,符偞在前面走着,卯祈念在身后跟着。
卯祈念好几次伸手去扶,都被符偞毫不留情地推了开,几次下来,她也不再上前,两人相距两米远,一前一后走在人行道上。
虽然已经三月份了,但早晚的天气还是很冷,时不时有风吹过,卯祈念只觉得脸上刮的生疼。
半年多的时间,符偞的头发也长了不少,虽被盘了起来,仍有少许发丝落在后颈,被冷风吹动扬向一边。
符偞穿着单薄,内里是一件中领毛衣,外面只套了一件薄大衣,可本人却像感觉不到冷一样,大衣怀敞,围巾搭在手肘处往前走着。
黑发乱舞,红色围巾飞扬,像冬日里的梅花一般,分明不染。
没多会儿,前面的人停了下来,手肘靠着路灯,很快,额头贴在手臂上,看起来无助极了。
“头疼了?”
再次被推开。
看着符偞这样,卯祈念痛苦极了,如利刃刺心一般,难道非要这样互相折磨着吗?一点意义都没有,除了无端让对方心里更加难受而已。
“别推开我了,我们说好的要在一起的,你忘了吗?”卯祈念用了全身的力气紧紧的抱住了符偞。
不知是不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符偞这次没能挣脱开卯祈念的怀抱,片刻,便放弃了抵抗,任由对方抱着。
“你不能一次机会都不给我,我们别这样折磨对方了。”委屈的声音带着隐隐的哭腔。
卯祈念吸了吸鼻腔,带着浓浓的鼻音继续诉说:“符小偞,我知道错了,我们和好,好不好?我知道是我犯了错,但你不能一次机会都不给我。”
近乎哀求的语气。
颈间落下的眼泪,让符偞心间一颤,只好闭上眼睛偏过头。
风一吹,凉的刺骨,可身后的拥抱却热的灼人。
符偞终是不忍,还是开了口,“我讨厌别人骗我,尤其是我最亲近的人,你知道吗?”
卯祈念松了几分力,保证道:“我不会再有下次了,符小偞,你相信我好不好?。”
符偞盯着卯祈念,不一会儿便偏过头看向路边来往的车辆,深叹了一口气,随即挣脱了那人怀抱,继续往前走。
卯祈念心里多少凉了一半,立马上前把符偞拉了回来,“你可以不原谅我,但天很晚了,我们先回学校吧。”
符偞没有立即表态,卯祈念心里也有了数,从路边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车里的温度比外面要高。
似乎是喝了酒的后劲上来了,符偞的手搭在额前,蜷着身子靠在车窗上。
卯祈念手背轻轻贴在那人脸颊,温度高的吓人,连忙把两边的车窗打开,又将符偞两边的碎发都捋到了耳后。
双眼半阖,脸上一片粉红,半醉半醒,最是难受。
明知酒量不好,却还要去喝,是伤心到一定要用酒精去麻痹自己吗?这般想着,突如其来的心酸融入血液之中。
她怎么能让这人这么伤心。
在路过一家星级酒店时,自责不已的卯祈念让司机停了下来,然后贴在那人耳边,低语:“我们不回学校了好不好?”
符偞醉得有些迷迷糊糊的,已分不清卯祈念说的话,只微微点着头。
“我们去酒店好不好。”这次卯祈念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生怕对方不答应。
符偞这次盯着对方看了好几眼,隔了好一会儿才点头。
在酒店开了房后,卯祈念又打电话给前台要了一杯蜂蜜水和一杯果汁。
不多会儿,桌子上摆了两杯颜色不一的杯子。
“起来喝点东西,会好受些的。”在问了好几声,符偞依旧靠在沙发上没有回应后,没有办法的卯祈念只好一手扶着符偞,一手端起蜂蜜水。
“来,张嘴……”
符偞不是很配合,在左劝右劝以后,一杯蜂蜜水终于见底。
“再来一杯……”
符偞这次睁开了眼,看着卯祈念手里的杯子,盯着好一会儿,随后,伸出手。
duang——
杯子被推开了,卯祈念没稳住,小半杯果汁洒在了身上,再回头看看某人,又躺了回去。
……
擦完衣服上的果汁后,卯祈念拿了一条新的毛巾用温水泡了泡,给符偞敷了十多分钟的脸。
看着符偞脸上的粉红褪去了些,卯祈念的手背贴在那人脸颊上,不复之前的热意。
“可以自己洗澡吗?”
符偞歪过头去,懒懒地说:“不可以。”
语气不再像之前冷冰冰的,眼眸氤氲着水光,不再拒人于千里之外,兀自显出几分情来。
再看着对方似睡未睡的模样,卯祈念突然生了些逗弄对方的心思,凑上前,在那人耳边问:“符小偞,你知道我叫什么吗?”
那人抬眸对上卯祈念的视线,眉心微蹙,“卯……”
“卯什么啊?”
“卯祈念。”
“你好聪明啊。”卯祈念笑嘻嘻地夸了符偞一句。
符偞依旧侧躺着不为卯祈念的夸奖所动,只是嘴角带有一抹弧度。
卯祈念俯身上前,低语道:“我看见你笑了。”
缓缓靠近,蹭向符偞的脸颊,见对方没有拒绝的动作,心头的悸动使得她低下头,吻落了下去。
不再毫无章法,而是轻车熟路。
红唇之内含着淡淡的红酒香味,清爽甘甜,不免让人想要更多,由上而下,落在耳畔、下颌、颈间……
动作细腻而深情,似要将所有的情感都倾注其中。
这些部位过于敏感,很快符偞便推开了大胆的某人,“卯、祈念。”带着浅浅的喘息声说:”我要洗澡。”
卯祈念低头笑了笑,“我扶你。”
符偞在卯祈念的搀扶下进了浴室。
虽然符偞说自己可以洗澡了,但卯祈念还是有些不放心,便站在浴室外,关心着里面的动静。
很快淋浴间便响起了水花声,没过多久,符偞的声音便从里面传了出来,“睡衣。”
睡衣……
卯祈念这才想起她啥都没带,只好支支吾吾道:“我没带……”
空气突然安静了起来。
半晌过后。
“那你带我来酒店。”
……
符偞说的很对,她什么都没准备,就一声不响的把人带来酒店。
等等,这说话的语气,好清醒,好清脆。
酒醒了?
一时有些分不清符偞因为洗了澡还是喝了五颜六色的水,还是因为她刚刚的吻才醒了酒。
半天没听到卯祈念出声,符偞有些奇怪,浴室的门隐约可见外面站着人,只好再次出声。
“在!你等我一会儿,我现在回去拿。”醒过神来的卯祈念急冲冲的出了门。
还好酒店离学校不算远,半个小时后,卯祈念拖着个小寸的行李箱,气喘吁吁的打开了酒店的房间门,果然符偞还没出来。
“衣服给我。”
门缝处伸出一只细长白嫩的手臂,带着点点水珠,如珍珠一般,闪闪发光,衬得手腕内侧的几处粉红色线条和她一段看不懂字母尤为明显。
文身?
“卯祈念,衣服。”符偞的声音再次响起,卯祈念没再多想,把睡衣放入对方手里。
趁着符偞换衣服的空隙,卯祈念从行李箱里把东西拿了出来,把酒店的四件套都给换了。
和符偞住酒店可真麻烦,以后要是出去旅行什么的,累死我算了……
“在想什么。”
卯祈念抬头,转身便见符偞正穿着她带来的睡衣。
符偞衣柜里的睡衣有两件,一白一黑,她特意拿了一件白色的。
果然很白、很纯欲。
符偞脸上的红晕已经退了很多,神色清明,卯祈念很确定对方已经酒醒了。
“我……想你啊。”
她真想咬断自己的舌头,太油腔滑调了,这般想着,还是偷偷看了对方两眼,一脸淡漠,没甚表情。
“去洗澡吧。”符偞用毛巾揉了揉湿发,从桌子上拿起吹风机,自顾自的吹了起来。
“嗯。”
见符偞没有让她帮忙吹头发,卯祈念有些失落,可在路过对方身边时,符偞忽的出了声,“帮我吹吹头发,头还有些晕。”
抬眼间,吹风机已经放在了她手里。
卯祈念一脸开怀,只觉得前路光明灿烂,一连几日的阴霾都消失殆尽。
给符偞吹完头发后,卯祈念便去了浴室洗澡,等她洗完澡再出来时,对方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靠在床上看着符偞的睡颜,她有些庆幸把这人带了出来,抓住了两人独处的机会。
心情得到满足,准备入睡时,望见床头的腕表,不免想起之前看到的画面,犹豫片刻,还是掀开了身旁人的被角。
和她之前看到的一样,手腕内侧的确是文身,粉红色线条和一句德语字母,这一小片肌肤尤为白皙,明显是久不见天日所形成的。
卯祈念凑近仔细看了看,总觉得粉红色的线条不是那般流畅,指腹轻轻摩挲其上,轻微凸起感,触感明显不同于其他部位的肌肤。
直到出风口处传来一阵热风,卯祈念一个激灵才回过神,随后将符偞的手臂重新掖进被角。
第二天,符偞难得没有早起,仍沉睡着,而卯祈念因为昨晚看到的文身,心绪不定,早早地就醒了。
难得有和符偞温存的机会,虽然醒了,但她仍躺着,只盯着对方的面容,不再有其他动作,生怕打扰了这人的好觉。
半小时后,符偞悠悠转醒,一睁开眼便见卯祈念正盯着自己看,转而闭上眼睛,扯了扯被子,转过身去。
卯祈念一脸茫然。
”符小偞,你还睡?都快九点了。”
符偞闭着眼睛,嗯了一声。
没多久便感觉到旁边的位置的人起了身,慢慢地眼前落下黑影,温热的气息引得脸上一阵酥麻。
唇畔处的柔软,虽是蜻蜓点水一般,但她还是下意识的睁开眼。
对方正笑脸盈盈。
“你要吃什么,我下去拿早饭。”
“和平常一样。”符偞慢悠地起了身,靠在床上看着对方。
“好,我马上回来。”
看着卯祈念如风一般出了房门,符偞嘴角微微扬起,掀开身上的被子,习惯性的拿起腕表戴在左手上。
看着放在床头两个玻璃杯,想到昨晚的画面,再望向右边空空如也的床位,符偞揉着额头,靠在床头,回想昨天发生的事。
良久,床上的人睁开双眼,下了床洗漱。
“铃——”
听到铃声想起,符偞从洗漱间出来拿起手机。
“喂,爸。”
“昨晚没回宿舍?”符伯玄的声音有些急切。
“嗯,班级联谊,我喝了点酒,睡在酒店了。”符偞手里正捏着一次性牙刷,眼神晦暗。
“你一个人?”
“我和祈念。”
听此,符伯玄安下心来,语气也慢了下来,“那就好,早上你班上的辅导员给我打了电话,说昨晚查房你不在,所以我打电话问问。”
“妈也知道这个事吗?”符偞捏在手里的牙刷柄逐渐弯曲,指腹泛白。
符伯玄有些犹豫,这个事是贺舒华第一时间知道,只是她没好过问,“她知道,她很担心你。”
啪嗒,牙刷头和手柄身分离,掉在了地板上。
“嗯,我会和妈说的。”
符偞挂了电话,坐在床边,叹了口气,将手中已经断裂的一次性牙刷扔进了垃圾桶里,走到阳台上,拨了电话。
“喂,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