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洛斯同斯内普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惊讶。

霍格沃茨的幽灵们存在了几个世纪，他们常抛弃了自己的本名，只用绰号相称。对于死去已久的人而言，名字是最微不足道的东西了，他们不常提到自己的生平，也懒得询问别人的过去。

摩洛斯试探性的开口，“我们的朋友死在了那里，就在不久之前。所以我们想要查查看。”

摩洛斯含糊其辞，血人巴罗也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深究。在场的三位斯莱特林心知肚明却又暗自揣测着，斯内普淡淡的开口，“所以，先生，你有什么想要告知我们的线索吗？”

摩洛斯同斯内普的目光如同黑夜中的探照灯，灼灼的盯着血人巴罗，眸色或猜测或探知。他们怀疑却也期待着一份线索，毕竟血人巴罗可是四巨头时期就已经留在霍格沃茨的斯莱特林常驻幽灵，哪一位斯莱特林小巫师不曾受到过他的照拂呢？

“那片森林有许多魔法生物，我曾在其中见过独角兽。”血人巴罗沉声说，“如果你们的朋友使遭受魔法生物袭击致死的，那确实很遗憾。”

“仅此而已吗？”摩洛斯蹙起眉，尽可能不让自己有太大的情绪波动，“这样古老又蕴含着丰沛魔力的森林里面会蕴含着多少黑魔法生物呢？”

这位幽灵先生在死去的这些年里已然淡忘了许多俗世的情感了，谈论死亡并不会让他有丝毫的情感波动。

血人巴罗一板一眼的回应着摩洛斯的提问，“魔法森林中的黑白魔法元素是平衡的，我相信两位也了解这点。至少我死前进入森林，沿着白魔法生物生活处行进时，那里并没有使我感到致命威胁的黑魔法生物。”

摩洛斯微笑着点了点头，“我们明白了。很感谢您今晚分享的经验。我们的调查是经过邓布利多校长的准许的，还请您帮忙保密。待到调查结束我就会离开霍格沃茨，并不会打扰霍格沃茨尤其是斯莱特林小巫师们的正常生活。”

她尽可能补充着。对于这位幽灵先生今晚出现的动机，摩洛斯唯一可以猜测到的就是他在担忧自己这种校外闲杂人等对学校不利。

血人巴罗却只是点了点头，“当然，斯内普夫人。我信任你并无此意。”

说罢，便先行离去了。

摩洛斯同斯内普对视一眼，彼此眼中幽深不可查。待到他们回到了有求必应室，各自端坐在面对面的沙发之上，才凝视着对方开口。

“我疏忽了。”摩洛斯首先出声道，“绝大多数时间我都使用幻身咒或隐形衣，但似乎并没有完全规避开幽灵。我猜测霍格沃茨内起码有1-2个幽灵知晓我在此。”

“血人巴罗在校期间是否曾跟黑魔王有关联？”斯内普若有所思。

“我没有查到切实的证据，黑魔王在校期间一直是好好学生，”摩洛斯尽可能用冷静而客观的语气回答，她回忆着自己这些天来所查阅的资料。当黑魔王下定决心要摆脱他的麻瓜身世时，他就几乎将自己在校时的其余痕迹抹去的一干二净了。

“那就不代表没有。”斯内普一针见血。“我认为，黑魔王放入霍格沃茨有求必应室的，就是魂器。”

“愿闻其详。”

“邓布利多曾两次拒绝黑魔王出任黑魔法防御术教授，并在第二次黑魔王前往霍格沃茨应聘时给这个职位下了诅咒。”斯内普锐利的目光放在摩洛斯身上，仿佛在解剖着魔药材料般，“这是一种挑衅，一种报复。邓布利多在和黑魔王第一次见面时就烧了他的柜子逼他忏悔他的罪过，此后在霍格沃茨也只有邓布利多不肯接受他的伪装。”

斯内普坐在沙发上，双手突然在扶手上架起，他微微俯身靠近摩洛斯，漏出一抹了然却嘲讽的笑。

斯内普向来吝啬于解释，也懒得与蠢人接触，好在摩洛斯总是能第一时间明了他的意思的。

“他笃定此次邓布利多注定棋差一着。”摩洛斯抿了一口咖啡，“呵，他想除掉我。”

当他们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斯内普听见了摩洛斯的声音，“他并不完全信任我，也觉得我野心太大，想要除之而后快了。”

永生是黑魔王最大的秘密，但他却将秘密放给了一个双面间谍，引她去霍格沃茨探究。

究竟是为了确认魂器的安危，还是为了……

设计她去死。

他傲慢到笃定邓布利多同他一样傲慢，无法探知黑魔王永生的秘密。哪怕近在咫尺，哪怕墙头草在其中为他传递一知半解的信息，也无法找到。

斯内普沉默了一瞬，他盯着摩洛斯的神情，似乎是要分辨，却又无法全然理解。

“放入霍格沃茨的魂器固然有其特殊含义。”摩洛斯淡淡然，“偏偏他要找个冠冕堂皇进入霍格沃茨的时机。”

“想必这东西一定和他毕业后的去处有关了。不然依照黑魔王的性子，在学生时期就将如此隐秘而得意的作品放在阿不思眼皮子底下，怕是会更加自得呢。”

“黑魔王知晓霍格沃茨内如此多的秘密，或许他真与这座城堡之间有着更多不为人知晓的秘密往来。”斯内普看着摩洛斯抬起头来同他对视，在他不曾真切开口的口型中，他听见了摩洛斯柔软低沉的声线。

“幽灵。”

他们异口同声。

苏格兰的二月底还太冷太冷，壁炉中的柴火依旧暴烈地燃着。两双冷冽的眸子，一个是深邃的黑，一个是冰凉的灰，措不及防的撞在一起。炉火中炙热的火苗倒映在彼此的眼中，不知何时才能将坚冰燃尽。但无论如何，此时此刻，总算有了些温度。

自血人巴罗之后，摩洛斯格外提高了警惕。身上的防护魔法阵里也特地找了妖精增加了预警幽灵的装置。一如既往地，她下了班自地窖办公司的壁炉内到达了霍格沃茨。

作为斯莱特林的院长兼需要教1-7年级的教授，斯内普在晚上8点前都不会有空陪同她一同完成任务。

她特地避开了课间，此时只有寥寥几个学生穿梭在霍格沃茨城堡之中。摩洛斯登上那会变换位置的台阶，不去理会周围画像的嬉笑吵闹。

一直到了六楼，稀疏平常的食物逐渐减少。她脖子上的挂坠却逐渐闪现出蓝光。

有人在跟着她。

又或者，不是人？

摩洛斯一瞬间觉得500加隆的妖精造价颇为值当了，虽然贵得离奇，但起码不是假冒伪劣产品。四周寂静的令人心慌，她的魔力悄悄外泄，却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她灵机一动，转身去了六楼，走廊尽头洗手间尚未修好的水龙头滴滴答答，水滴声清脆却黏腻，像某种厄运的倒计时。

右手袖子中藏着的魔杖被解除了禁制，悄悄滑落自手心。魔杖熟悉的简单花纹让她安心了些，摩洛斯突然遁入一处空教室，一阵微风顺着半倚的门缓缓流入，凉气自足底升起弥漫。一道紫光闪过，对面的那处身影便无处遁形。

灰白色的身影显现时，速速禁锢与盔甲护身两道齐发，穿过渐变透明的躯壳。摩洛斯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而更为慌张的现出原形的幽灵女士--格雷女士。

那两道魔法咒语并未对她造成丝毫影响，但咒语穿过身体的轻微触感，像绳子擦过小腿，使她死去多年后终于意识到些许真实感。

她下意识就要飞走，但摩洛斯怀中的魔法阵已然开始发挥作用，周围5米外形成一层透明屏障，就算格雷女士能够穿墙而过也无法越过阵法。格雷女士恼怒的从墙壁内穿了回来，直勾勾的瞪着摩洛斯。

“放我出去。”格雷女士冷声说。

“格雷女士，在此之前您不应该解释一下，为什么跟着我吗？”摩洛斯平淡的举起魔杖对着格雷女士，“我无意威胁你，只是您实在太驾轻就熟，我不会相信您是第一次跟着我的。”

“毕业多年的斯内普夫人怎么有空回到霍格沃茨，还如此鬼鬼祟祟。”格雷女士恢复了以往高傲淡漠的姿态，尽力在这场无形的交锋中不落下风。

“感谢您对霍格沃茨的关心。”摩洛斯顿了顿，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只是如您所见，我是在邓布利多眼皮子底下奉命行事。”

“您呢？”她锐利的眼神落在格雷女士身上，试图找寻着任何可疑的蛛丝马迹。

“我只是担忧你对霍格沃茨图谋不轨。”

“格雷女士，不巧的是，在我正式与你会面之前，还有另一位幽灵同你一样关注着我。”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只是好奇一些共同的秘密。”

血人巴罗与格雷女士的八卦并不是什么秘密，就算消息再不灵通的小巫师在某天情窦初开后也能隐约看出端倪。他冰凉而悠长的目光亘古不变的凝视着同一个人，却又始终闪躲，避之不见。这是一种她逐渐成长，反而越发懂得的隐晦爱意。

传闻中他们就连尸体都是一起运回的，正因此许多人都在暗中揣测他们是殉情而死的。只有如此的执念才会成为幽灵吧。

“关于，阿尔巴尼亚的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