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从未设想的答案出现了。

她们的原世界居然是亨利口中的乌托邦。

“我有点好奇，我们的原世界到底乌托邦在哪里了？”苏满脸不理解，她的大脑在飞速运转了三圈之后，依旧没有得出一个应有的答案，现在她觉得最大的可能应该是亨利被骗了。

难道现在996是大家都非常喜欢的一种模式吗？就从她们两个大学生的生活来说，填不完的表，加不完的群，截不完的图和忙了一天但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空虚。

“但对于他们来说，确实已经很理想了，起码不会突然有一天外星人从天而降，不会有人想给全世界每一个人都喷洒毒药，也不会看着自己快要死了却无能为力，而超级英雄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喜欢在最后一刻拯救世界。”

赫西尔的话点醒了苏，她们在来这里之前生活安宁得仿佛是一场梦，人生的苦恼已经脱离了生死危险，而是为生计和更好的生活发愁，所以她的第一反应才是不理解。

但如果真的像赫西尔说的这样，那确实还是这个世界的人更惨一些。

“好吧，我勉强认可乌托邦这个说法，”苏举起双手示意自己在这个话题投降了，然后她很快转移到了另一个话题，“那么，现在问题来了，我们应该怎么办？你让麦子来这一趟就是为了加快他们行动的进度，不是吗？”

没错，赫西尔特意让麦子来一趟，除了确认麦子在这件事情扮演的角色之外，就是想通过一些试探的方法让对方意识到他的计划已经存在被发现的可能了，而且有概率会中途夭折，所以对方回去之后势必会加快行动，趁早一步暴露出来。

顺带一提，赫西尔还在麦子昏迷的时候给他做了一个全身检测，差不多把麦子全身上下都分析了一遍，好让她们对麦子的能力有一个更直观的认识。

检测的结果是苏最开始的想法是对的，麦子的能力是转化怪物，并且驱使怪物。

“所以他能控制你的老师，是因为你的老师那个时候已经属于怪物的范畴了。”苏说出这句话才僵了一下，她转头去看赫西尔的脸色，但对方面色如常。

“他们既然强行将我的老师从真实的一侧拉进他们的计划，就要做好准备为此付出代价，”赫西尔推了推眼镜，眼中燃烧着冰冷的怒火，“我绝不宽恕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

“要报仇的话你就要排队了，宝贝，这里还有一个人也等着报复回去呢，”苏笑着伸手揽住赫西尔的肩膀，装模作样地叹气，但很快就正色了，“话说，既然麦子的身份和我们算是对立了，那他说的话还能信吗？”

“他本来也没和我们说过什么，但应该都是真的，这个是根据他的性格推测出来的，”赫西尔冷静地阐述自己去蝙蝠洞那边得到的情况，“蝙蝠们那边对于性格进行分析之后，得出来的结论是他这个人极度自大傲慢，这样的人喜欢玩弄他人却又不屑于说谎，不如说，他认为自己哪怕说了真话，我们也做不了什么事……亨利之前说过，希望我们加入他们，很大的可能是麦子自己觉得除了我们，没有人有资格加入他们。”

苏宕机了一下，她稍微思考了一下这句话的逻辑链条，按这个说法来看的话，那就是麦子作为一个外来者，只认为外来者可以和他共享荣耀，其它人并没有这个资格。

确实足够傲慢。

“无论他的想法是怎么样的，我们现在都需要挫败他们的计划，而这件事只靠我们两个人是完不成的，需要其它人的帮助，”赫西尔停顿了一下，显然对于这件事她有些迟疑，“我们需要超级英雄们的帮助。”

“那就寻求帮助呗，我们之前还帮了他们，总该轮到他们还这个人情了，而且这也算是毁灭世界的大事，他们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苏觉得很无所谓。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赫西尔想到的是另一个方面，“这件事情牵扯到了外来者，还有那个穿梭世界的机器，那么就有很大的可能会暴露我们的身份——外来者的身份。”

苏显然也意识到了问题的重要性。

“如果麦子真的是依靠着囚困在迈克尔的身体里才躲过了世界的审查，那么我们想要干掉他，就必须要把他从迈克尔的身体里揪出来——直接杀掉他不行吗？”

“……”这才多长一会儿的时间啊，苏都已经准备干掉麦子了，赫西尔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但这件事赫西尔也很没底，杀掉迈克尔的话究竟麦子会不会消失，还是说以他的特殊性能找到下一个人附身呢？这谁也说不准。

“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女孩们？”

房间逐渐被白光覆盖，随着声音一齐出现的是一个漂浮在半空中的光球，它稳定地散发着光芒，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把赫西尔和苏都吓了一跳。

是主系统来了。

……

-

了解完了大致的情况，主系统很快就给出了解决的方案，“这件事并不难解决，我也会提供帮助的，毕竟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他的意外穿越应该就是我们那一次的错误产生的，”他稍微停顿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思考什么，最后开口道，“你们想要解决掉他，最好的方法就是引来世界的审查，当世界排斥他的时候，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继续活得下去了。”

“不错的主意，所以我们应该怎么引来世界的审查？”苏懒散地靠在椅子上，觉得主系统这话说的跟没说一样。

但赫西尔的脸色却逐渐凝重起来。

“看来你的朋友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主系统把“目光”转向赫西尔，苏很怀疑它有没有这东西，但她的注意还被赫西尔吸引过去了：“你怎么了？”

“最好的办法就是我们暴露身份，引来世界的审查，同时我们点出他外来者的身份……如果是这样的话，世界能注意得到吗？”赫西尔咽下一口唾沫，坚强地把话说完了。

主系统认可了这个答案，“当然没问题，他至今为止没有在主要角色面前暴露过自己，并且因为我们的错误，导致他一体双魂，所以世界一直无法审查到他，但如果有人在引来审查的同时，向世界主要角色暴露了他的身份，那么他就势必不可能继续躲藏了，”主系统意味深长地看着两个人，“但这需要你们做出决定，如果你们的身份暴露，世界同样会排斥你们，你们会和他有一样的下场。”

这句话的意思已经明显到不能再明显了，如果按照这个计划进行，不仅麦子会死，她们也会死。

“你就没有什么办法能帮帮忙吗！”苏现在完全不淡定了，这破方法还得搭上她和她姐妹的命上去，“你们惹出的问题为什么要我们来用性命解决啊！”

主系统没有说话，只是一直在沉默。

“我接受。”

“赫西尔！”

苏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赫西尔。

而炼金术师只是向她摇了摇头，“这是最好的方法，损失最小，也最保险。”她的语气上一次这么悲切，还是她谈到自己的老师的时候，那时她说起自己老师的死亡，现在要面对的是自己的死亡。

“如果你们被世界排除掉，这个世界将没有人会记得你们，你们存在过的一切痕迹也会被消磨，”主系统紧接着说出了更残忍的话，似乎完全不怕这两个姑娘受到打击一样，“就像你们从未出现过一样。”

这句话落地，房间里安静了。

过了好长的一段时间，苏才开口了。

“如果是那样的话，也还算不错吧，起码我爸我妈不会伤心了，至于其它人我是懒得管了。”她故作轻松地耸耸肩，可鼻头却酸得发紧，眼中的泪意无论如何都止不住。

赫西尔轻轻抱住她。

拥抱对她们两个来说意味着很多，但最常用的意思是安慰。

苏因为不得不放过自己的仇人而痛哭时，赫西尔会抱住她，给她一个可以支撑的地方。

而赫西尔必须杀掉自己的老师时，苏也会这样抱住她，仿佛这样就可以传递给她一股无形的力量。

这次她们谁也没有说“一切都会过去的”这句话。

因为等这件事结束了，她们就无法安慰自己痛苦只是现在，美好还在将来了。

她们马上就要没有未来了。

……

-

第二天傍晚，哥谭市唐人街。

赫西尔和苏两个人慢悠悠地逛着街，看见想吃的想要的就直接买了下来。

按她们俩原本的计划，应该是到新年的时候再来唐人街玩的，正好两个人可以一起度过一个新年，算是对自己的过去有一个怀念。

但现在还没等到大年三十，两个人就已经在唐人街开始边走边玩起来了，因为她们谁也不知道对方会什么时候突然实行计划，如果再不抓紧时间来，就真的没有时间来了。

两个人找了一家火锅店坐下来，老板娘很热情好客，只是在看见她们两个外国姑娘坐在这里熟练地吃火锅时有点诧异。

“我们在中国待过一段时间，很喜欢那里的文化。”赫西尔看老板娘已经是第五次朝她们这边看了，就用中文说了这句话。

这让老板娘惊讶坏了，但她很快就开心起来，赶紧过来给两个人免费送了两盘菜，还用中文嘱咐她们好吃好喝。

苏这个大E人很快就跟老板娘攀谈起来，话里话外都是对中国文化的了解，给老板娘又弄乐了，临时赠了她们一瓶啤酒。

周围的有些客人看她们很了解中国的文化，也跟她们聊了两句，几乎没说什么重话，也没有排外的意思，就是乐呵乐呵两句，然后就回去跟自己的家人朋友继续吃饭了。

“我现在能理解乌托邦那个说法了，”苏转过头悄咪咪地跟赫西尔说，但店里人多，她声音太小了赫西尔还有点听不见，于是她只好用正常的声音跟赫西尔继续聊，“如果没有那些糟心的事，比如各种各样的反派，外星人和外星武器，还有想统治世界的一帮混蛋，这个世界的所有人的安全指数都能上涨到百分之七十。”

“哪怕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安居乐业，也起码无需这样担惊受怕，然后再麻木生活，”赫西尔同意了苏的说法，她举起杯子，“敬世界和平。”

“敬世界和平。”苏也举起了杯子。

她们俩碰了杯，同时露出一个笑容。

从火锅店出来，苏感觉自己已经吃饱了，于是她吃了三个冰激淋球，五串烤肉，两笼小笼包。

赫西尔：……

“你不是吃饱了吗？”炼金术师发出了疑问。

苏拍了拍自己的肚子，非常骄傲：“我的第二个胃好没有吃饱。”

这句话说的没有任何道理，违背赫西尔已知的生物学，她只能把苏这大吃特吃的行为归结为她刚刚那句吃饱了只是一句谎言。

“如果是新年的话，这边会不会放烟花啊？”苏递给赫西尔一根烤串，看了看已经黑下来的天空，感叹了一句。

“不知道，不过就算有我们可能也看不见了。”赫西尔咬了一口烤串，觉得味道还不错，肉很嫩，就是味道重了一点，“感恩真理，他们没有在烤串上放糖真是太好了。”

苏颇为赞同地点点头，“我要带我爸妈来吃一次正宗的中餐。”她下定决心似的握紧了拳头。

“说句实在话，我觉得以迪克的身份，他吃过的中餐有很大可能会比我吃过的好，毕竟在成为一个警察之前，他还是一个有钱人。”赫西尔跟着吐槽了一句。

“你有没有考虑过亲自下厨？”

“我不知道你已经恨他恨到希望他食物中毒了。”

“噢，天啊，如果他死了，你是不是就会属于我了！”

“我一直属于我自己，谢谢。”

“不可以，女人，你是属于我的！”

“……”

两个人就这么打打闹闹走在唐人街里。

迎接着不知道有没有未来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