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谈话非常有效。”莱姆斯在卢西恩走到身边后自然地把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示意他看不远处的小天狼星。

“所以雷古勒斯就是那个问题吗？”盯着正在交谈的两人，双方的肢体语言都有些明显的尴尬，但至少他们都在张着嘴巴说话——不，雷古勒斯甚至在笑，“不全算，但这是很大的进展了。”

两人用相同的频率点了点头，一开始卢西恩还以为莱姆斯要问自己那天到底谈了什么，他还在想着该如何“温柔地拒绝”，但谁知道对方根本就没有这个打算。

“另一台戏也上演了。”画风在走廊的另一端直接逆转，詹姆斯正摆弄着一大捧粉色玫瑰花，尝试着把它完美地立在地上，再把写着“莉莉早上好”的牌子靠在根部。

他一边不停地调整着戳出来的几支花的方向，一边捋着自己的长袍，仿佛是想把所有的褶皱都一下子抚平——那些卢西恩认为可以完美体现詹姆斯性格的褶皱，现在好了，他要为爱变成整洁干净的詹姆斯了，希望自己以后能习惯。

接着他就像所有餐厅会雇佣的门童一样，笔挺但微微弯腰地站在了自己的杰作身边，静候着莉莉的到来。

卢西恩挑选了一个绝佳的姿势来静候这场演出——完全靠在莱姆斯的身上，像奥利奥里的利一样靠在奥的身上。

“卢西恩，挪过去一点，我看不见了。”在调整了十几次姿势之后，莱姆斯依旧被可怜地挡住了视线，估计这只能怪卢西恩的身高了。

于是卢西恩选择了站到他的身后，把自己的下巴放在莱姆斯的肩膀上——这个举动弄得莱姆斯有点想笑，因为他的肩膀上布满了痒痒肉。

在霍格沃滋的生活依旧单调但不乏味，莉莉可能会想出新的拒绝方式，小天狼星可能会使用更尴尬的开场白，莱姆斯可能会带着不同口味的糖果。但西弗勒斯，绝对是越来越痴迷于图书馆了。

“你最近在研究什么？”双手撑在已经积了灰的书桌上，卢西恩终于在某一天抓住了最近鲜少出现在寝室的斯内普先生。

“就那些东西，高级魔药什么的。”看到对方毫不在意的神情，卢西恩不得不感叹，西弗勒斯斯内普是个天生的演员，他从来看不出他的真实意图，即使他有令人惊叹的洞察力。

“是吗？那这是什么？”他指着夹在书堆里，只露出一半的信封，上面依稀写着“马尔福”的名字。

西弗勒斯飞快地抽出了信，又飞快地把它锁进了抽屉里，“没什么，向学长请教几个问题而已。”

卢西恩的怀疑浓度简直要冲破上限，“请教问题？向卢修斯马尔福？”他的嘴角一直停留在上方，莫名地让西弗勒斯有点不安。

“请教怎么杀麻瓜巫师吗？”他语气里的嘲讽布满了尖刺，这不是他对朋友说话的语气。

西弗勒斯皱了皱眉，“这是刻板印象，马尔福学长是真正有能力的人。”停顿了几秒，他又不太确定了加了一句，“再说了，这不像是一个纯血会说的话，你们应该是一个集体——毕竟也没剩多少个纯血家族了。”

卢西恩仿佛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笑话，他长大了嘴，但却把笑声放在心里，“这要看你怎么定义纯血了，是纯血-纯血？还是“想把所有不是纯血的巫师杀掉”纯血？还有，成为一个集体是需要每个人都同意的，我——很显然，并没有这个想法。”

西弗勒斯觉得卢西恩今天的状态有点奇怪，就好像吃了兴奋剂一样，以往的他根本不会和自己争论这么多。

“晚上不用给我留门。”卢西恩没等到下文，西弗勒斯把桌上的东西全部装进了书包——除了锁起来的那个抽屉，留下这么一句话之后就离开了宿舍。

卢西恩有些想笑的冲动，但他忍住了，一想到卢修斯马尔福这种“纯血”就在自己的身边，他的心里就泛起了一股酸涩。

在他的印象里，西弗勒斯一直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人，如果某一天他告诉卢西恩自己加入了“食死徒”？卢西恩会觉得他是去寻求认同了，毕竟他不拥有很好的出身，而伏地魔是一个优先纯血的人，但谁知道呢，毕竟他连狼人都招揽。

卢西恩转身看着空落落的寝室，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他最近已经不怎么参加斯拉格霍恩教授的聚会了，在他看来，那个场合已经变了味，每次都是西弗勒斯还有穆尔塞伯那一堆人聚在一起偷偷谈论黑魔王，看起来每个人都想为他效力。

在圣诞节前余下的日子里，雷古勒斯保持着每两天见一次自己哥哥的频率，每次都会有十到十五分钟的聊天时间。

他其实不太明白小天狼星为什么突然转变自己的态度，因为他亲眼看着沃尔布加给哥哥寄的那封信被猫头鹰叼走——在得到他的分院结果之后，那里面的文字即使放在这个家庭里，都是可以被称为“不同寻常的粗鲁”的，沃尔布加几乎是一边尖叫一边写的信，雷古勒斯其实已经预见到了小天狼星会去格兰芬多，只是自己的妈妈不想接受罢了，她不想承认自己辛苦培养的“继承人”就这么站在家族的对立面上，布莱克家族也不再纯正。

这件事让克利切整整一周都不敢正眼看自己的女主人，害怕会被她的怒火波及到，提前结束自己的服务生命。

所以雷古勒斯以为小天狼星会就此彻底和他们这个家庭断绝关系，虽然他们之间的关系本也没有那么亲密，但在入学前，两人好歹会适应对方的存在，把对方放在“家人”的类别里，但前年圣诞节小天狼星回家时，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房间里，在一开始就表示“根本无法和你们共处一室”。

他们一整个假期都没说上一句话。

前不久的某一天，小天狼星突然在走廊上把他拦住，说了一堆“别再替那个女人监视我了”“别打听我的朋友们”“她经常给你写信问你关于我的事情吗”“不要她让你做什么你就做”“想要反抗就和我一样，别再躲在阴影里默默感到不满了”“斯莱特林有没有人欺负你，有就跟我说”“别随便交朋友，斯莱特林也没几个好人”“圣诞节别指望我回家，但如果你也要留下来我也没意见”……之类的话。

雷古勒斯记不清他的每一句话，但他知道，那些听起来很冲的语句里藏着几句对他的关心，他的哥哥其实没变，还是那个习惯把爱埋在心里的人。

即使他们现在面对彼此依旧尴尬，在刚开始的时候几乎无话可说，但血缘上的连接让他们天生拥有互相吸引力，就算不分享同一种爱好，就算不在同一个学院，他们依然可以长时间地和对方呆在一起，感受到的也只有安心和幸福。

雷古勒斯不想知道改变的细节，他只希望哥哥可以一直这样，他们可以在见面的时候忘掉对方的立场，而只是当好对方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