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不要了?”
程让向后一靠,一只手臂支在沙发上,修长漂亮的手指拄着太阳穴,淡淡地望着她。
她不想再和他扯皮,倾身去掏他的衣袋。
他轻易地用单手扣住她的双手,她失去支撑,不由又跌在他身上。
他身上强烈的气息和灼热的体温,令她不由地酸楚又甜蜜,心跳又开始不争气地加快。
程让捏着她的双手,垂眸凝视着她,淡淡地说道:“男女有别,嗯?”
许来迟脸颊腾的红透了,她气得身体轻轻发颤,一字一顿道:“程让!你真是个大混蛋!”
“呵……”程让不知是嘲弄还是如何,勾唇短促地笑了一声,扣着她的手轻微地摩挲了一下她的肌肤,放开她。
她双手解放,立刻从他身上弹起。
咬牙看着手里的铃兰簪子不顺眼,摔在了他身上:“你这么喜欢,送给你了!”
程让拿起簪子,看了看,慢吞吞地说道:“知不知道簪子是锐器,我被你砸出血了。”
许来迟不想再理会他,但是又担心他真的受伤,最后还是勉强扭头看去。
却见程让将那支铃兰簪子也装进了衣袋,在那个衣袋中,她还看见了隐约的淡紫色流苏。
再看他身上,依旧是一袭黑色衬衣,被汗水打湿,松散地贴在身上,隐约可见形状漂亮的胸肌和腹肌,也看不出来有没有血。
她知道多半又被这个混蛋耍着玩,不想再搭理他,偏又咽不下这口气,就静静地一字一字问道:“敢问让哥,血在哪里?”
他凝眸看着她,缓缓地笑了笑:“我看错了,以为是血,实际是汗。”
许来迟气得胸口高低起伏着:“好,好得很。”
她怒极而笑,点了点头,扭头看向周绍说道:“阿绍,我们换个位子吧。”
“阿绍”两个字让程让的瞳孔骤然一缩,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和周绍换了位置,和他隔开距离。
他下颌绷紧,从裤袋里掏出烟盒,拿出一支烟,也不点燃,只放在嘴里咬着,将整个身体靠到了沙发上,头放在靠背上,闭上了眼睛。
看完了一番八卦的众人面面相觑,用眼神交换着信息。
周绍看了一眼许来迟,她仿佛已经恢复镇定。
他此时也看出来了,今天迟迟应该和程让发生了什么纠葛,却不知道迟迟对程让是什么情况,是喜欢?还是讨厌?
颜相宜和蒋薇也是一头雾水,之前还看到程让对许来迟低声下气地跪地认错呢,这才多大会儿,两人就这样闹起来了?
楼琳琳低头摆弄着指甲。
也许是爱一个人就更加了解一个人,程让还是很喜欢许来迟啊,这样故意和她接近。
许来迟也喜欢程让吧,他们俩亲昵而熟练的肢体接触,甚至吵架都十分熟稔的语气。
她苦笑了下,她比许来迟早来几天,到现在也没有碰到过程让的一片衣角呢。
她想起什么,忽然抬头对周绍说道:“对了,绍哥,听说你给迟迟买了个特别漂亮的鸡血玉镯子,还没见过鸡血玉呢,能不能让我们见识一下啊?”
程让随意搭在沙发上的手指轻轻颤了下。
周绍看了楼琳琳一眼,询问地转头看向许来迟。
许来迟轻轻蹙了下眉尖,她自然知道楼琳琳讲这个,是为了故意点程让。
不过楼琳琳多虑了,她和程让没有任何的可能性。
她对周绍点了点头。
周绍起身前往自己的房间,不多时,就拿着一个盒子出来,坐到许来迟身边,递给她:“打开看看?”
许来迟打开盒子,一只白底红飘玉镯映入眼帘。
镯子非常美丽,白色为底,里面飘着仿佛大团大团梅花一般的红,艳丽夺目,玉质通透,质地细腻。
许来迟平时是戴惯了奢侈品的。
她零花钱虽然没有姐姐和弟弟那么自由,但是妈妈派人给她购置的首饰穿戴也都价值不菲,毕竟她也要出门,代表着家族的颜面。
所以她大致一扫,就判断出这个镯子大概只一两万块钱,并不贵重,她放心下来。
“喜欢吗?”周绍含笑问她。
许来迟点头,嫣然一笑:“嗯,挺漂亮的,你的审美很不错哦。”
“那戴上看看效果?虽然驱邪只是传说,但是也算是个好意头吧。”
许来迟戴上镯子,意外地发现尺寸刚刚好。
她手臂纤细,肤光胜雪,配上这只颜色瑰丽的镯子,更显得欺霜赛雪,如玉般晶莹透明。
她本来便喜爱首饰珠宝。这只镯子戴上去后如此美丽,令她不禁有些惊喜,眼睛亮晶晶地看向周绍:“哇,戴上去好美哦,你的眼光也太好了吧?”
周绍失笑:“过奖。其实是你的手臂很美,晶莹剔透,柔若无骨。单看这只手镯也没有这么惊艳,你戴上去后的效果这么好看,我也有点诧异了。”
许来迟爱不释手地转着手臂欣赏,咯咯笑道:“你才是过奖了呢。没想到鸡血玉这么美,我以后也要买!而且这只镯子的尺寸也刚刚好耶,你怎么做到的?”
周绍看着开心的女孩儿,温柔地笑道:“这是个秘密,保留到以后再告诉你。”
许来迟眨眨眼睛,笑嘻嘻道:“好呀,本小姐同意你保留这个秘密~多谢咯,我很喜欢。”她取下手镯放回盒子。
嘉宾们好奇地借来手镯欣赏,纷纷夸赞漂亮。
景蓝拍手起哄道:“迟迟,你知不知道绍哥有多么过分,他今天挑了一整条街的珠宝店,我们跟着他,跑得腿都细了!绍哥是真的好用心啊!”
蒋薇瞟了一眼神情淡漠中带着若有若无的讥诮的程让,笑道:“不过,我怎么记得当时问绍哥给谁买的,绍哥说是给一个妹妹买的?”
景蓝嗤嗤笑道:“是啊,绍哥的嘴巴可真严,我们也是后来才知道是给迟迟买的,原来是情妹妹哦!”
许来迟微微抿唇。这个姑娘为了自己的好姐妹楼琳琳,一再地致力于暗戳戳地把她和周绍拉郎配。
她做出很尴尬的样子,正要说话,程让淡淡的声音响起:“景蓝同学,少起哄,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她才来两天,哪儿来的情哥哥情妹妹。”
许来迟怔了一下。她轻轻咬了咬唇,心中悸动。
她自己因为幼年的经历,一直戴着面具习惯性讨好,即使生气,也更倾向于用柔和的方式解决。
而相比于她,他却坦然直言,无所畏惧。
这边景蓝红了脸,忙摆手说道:“不是不是,我这个人就是性子直话多,刚才就随口一说,开个玩笑,我的错我的错,迟迟你别在意哈。”
许来迟笑容清浅:“没关系的,说清楚了就好。”
她转头看向周绍:“阿绍,谢谢你的礼物,我也要想一个和你有缘的礼物送给你。”
周绍含笑凝视着她:“好,那我就等着了。”
另一边的程让仰了仰头,薄唇紧抿,喉结缓缓地滚动了下。
时间不早了,又到了晚间写信的环节,大家各自回房。
许来迟把装镯子的礼盒放在自己的梳妆台上,坐下来,展开信纸,再没有丝毫纠结,一笔一画写下了周绍的名字。
“今天多谢有你,带给我温暖和快乐。
谢谢不爱讲话的你讲了那么多话,为我这个愚钝的人浪费了这么多口水。
谢谢你的镯子,我非常喜欢,我明天会认真搭配一套漂亮的衣服,希望能够不辜负你送的漂亮镯子。”
她一直担心,和周绍接触,再拒绝他,会伤害到他,或者引发后续两家的不愉快。
今天和周绍的沟通,无疑令放下了她心中的一块大石头。
她上节目前定下的计划也可以照常进行,她会和周绍组个cp搭子,快结束的时候找个机会BE。
这次的节目真的对周绍感激不尽,以后她一定要想办法报答他。
思路理顺之后,她心中放松了许多。
垂下眸来,另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又在她的脑海中浮现。她只是想一想,就不自禁地咬住了自己的唇。
或许也是荷尔蒙催生的见色起意吧,他的容貌、气质都完全长在她的审美点上。
她也不知到底喜欢他什么,只是在他面前,她就仿佛中了蛊毒,失去理智,不自觉地想要亲近他。
可是,事实也再次证明,情之一字,人性一词,是多么不可信任!
喜欢的时候百般温柔卑微,翻脸的时候就有多么冷酷无情。
人性本恶,利益和欲望之下,什么都可以出卖。
如果有一天,程让也对她失望厌恶,甚至利用出卖,露出她常见的丑陋样子,她不知自己会如何。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幻想作品,现实中会存在真正的爱情吗?
她从不曾见过,周边的亲友,一个个或明目张胆、或打着爱情之名,玩着欲望的游戏。
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①
她不需要爱情,也不需要婚姻。
她只想继续按照以往的节奏和步调,戴着娴熟的面具,在她熟悉的世界里,获取名利和金钱,实现音乐家的梦想,和人生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