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图皱眉,接了电话:“做什么?”
江振朋开门见山:“城建局的王主任对你之前的方案很满意,你要是没事就多去公司,给你哥打打下手,尽快让你哥熟悉那个方案。”
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
江图发出一声冷笑:“老东西,你儿子的不要脸是不是就跟你学的?”
江振朋立刻炸了:“我也是你爸,你是怎么跟我说话的?你下个月的药还想不想要了!别以为你翅膀真硬了!”
江图脸色极冷:“江振朋,你恶不恶心?”
江振朋大怒:“随你,你要是还想要药,就去公司,踏踏实实给你哥帮手!”
江图一字一句:“我不去。你自己教出来的废物蠢货,你自己负责。”
他语气语气越来越差:“你到底哪来的脸让我去给你那废物儿子擦屁股?能不能少他妈来恶心我?”
对面的江振朋被他一顿输出,惊得瞠目结舌:“你,你……”
江图:“别给我打电话了,烦。”
他说完,挂断了电话。
装乖装了好多年,江振朋是估计是忘了他本来的样子了,上赶着来找骂。
江图把阳台窗户推开半边,对着风抹了一把头发,撑着阳台栏杆,闭了闭眼。
糟心。
过了一会儿,江图的电话又响了起来,他接起来一看,来电人:中介小陈。
江图呼了一口气,朝着客厅看去,见卫酬明依旧在工作,没注意这边,接起了电话。
“陈总。”江图打了个招呼,问道,“药的事情,有结果了?”
江家想用安抚剂拿捏江图,江图之前就意识到了,所以找了黑市中介小陈,雇佣他给自己找一找禁药安抚剂的渠道。
小陈叹了口气:“江先生,我真尽力了,这个药市面上是真的没有。唯一渠道就是权健生物公司,别的地方确实没有。”
权健生物是当初生产伪A药的公司,在被列为禁药后,这家公司就转型了,放弃了研发新药物。原本需要安抚剂的人现在也是去权健生物领药,凭身份信息,一人一份,多的没有。
发放完安抚剂后,这家公司就转型了,不再负责药物这块,连法人代表都变更了。
江图捏了捏鼻梁,当初他未成年,用的姚月的身份信息买的药,所以安抚剂也是姚月才能领到。
小陈道:“我查了下,这家公司现在虽然转型,被融资收购,但实际控股的老板依旧没变,是卫氏集团的卫明。”
小陈建议:“如果江先生有需要,还是直接和卫明沟通。”
这个江图早就知道。
江图:“谢谢,我会想办法。你那边也再帮我留意下。”
挂了电话后,江图又把窗户推到底,风更大了些,把他的发梢吹得微微往后飘。
还是卫明。
中介传来的消息并不算好,江图烦躁,下意识摸了包烟出来,取了一支来点燃,夹在指间,抽了一口。
在风口上吹着,灰白烟雾刚生起就被吹散,烟尾隐隐冒出猩红焰色。
三年前他和卫酬明难堪收场,其中也有卫明的原因。
卫酬明在18岁之前,有另一个名字——卫酬。
酬,答谢之意。
他作为家主的独子,出生后基因检测就给出结论,这个孩子很大概率会是个高等级的alpha,卫家当时认为这个孩子是上天对卫氏嘉奖,起名卫酬。
他在成长中也表现出了一些alpha的特性,比如那极为出众的容貌,比同龄人高的个头,力量强,脑子聪明,学习能力强。
没有人怀疑过他分化成alpha的可能性。
所以他从小就是被卫家当成正统且唯一的继承人,标标准准地被宠爱着培养长大。
直到18岁还没分化——正常人分化最晚就是18岁了。超过18岁再分化的可能性近乎为零。
他被放弃了。
继承人成了卫明。
一夕之间,一落千丈。
18岁生日当天,卫家给他换了个名字,从卫酬,变成了卫酬明。
酬明的“明”,是他的堂兄卫明的“明”。意思是让卫酬摆正自己的身份,从现在开始,卫家的继承人就是卫明了,而他要做的,是用他学到的继承人本事来报效卫明,不可以再起别的心思。
大张旗鼓改名换姓,甚至登报广而告之,是为了让昔日的继承人明白自己的身份地位,要他俯首称臣。
这对卫酬明来说,无疑是羞辱。
以至于后来,江图向卫酬明提起了伪A药,让他吃了试试看时,当时卫酬明的表情让江图记忆尤深——难以理解的不敢置信,被羞辱的难堪,不被尊重的愤怒。
“那药我帮你找来,你试试看。如果你是个alpha就好了。”
卫酬明似乎从来没想过,会从他的江图哥嘴里听到这种话。
“为什么?你也觉得我不是alpha就是个废物了,是这个意思吗?”
“你也觉得,我不如卫明?”
“我没有尊严的是吗?我要吃他研发出来的药,伪装成一个低等级的alpha,像条狗一样跟在他身后摇尾巴求他让我回家,是吗!”
“你们alpha是不是都这样,觉得只有你们alpha是人?但我不觉得,我只觉得恶心。”
当时的江图无法理解。
毕竟,这个药他也吃了,是他的母亲给他找来的,当时这个药的副作用并未出现,而且用药后确实客观改变了他们母子的处境。
母亲也是为他好,才给他找了药。
他现在为了卫酬明好,愿意为卫明找来这个药,又有什么不可以?
于是他跟卫酬明说:“你说尊严?你被卫家像条流浪狗赶出来还有什么尊严?等你老了再去当流浪狗,怕是连天桥都睡不上,还有空考虑尊严不尊严?”
……
“你在做什么?抽烟?”
就在江图陷入回忆时,旁边脚步声传来,随即他指间的那支烟被人抽走。
江图指间一空,微顿,转头看向来人。
卫酬明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过来的,瞥了一眼那支抽了大半的烟,又抬眼看向江图,皱着眉:“还抽烟?你什么身体自己不知道?庄医生说了,忌烟忌酒。”
江图低头,又把自己的烟从卫酬明手中抽回来,抿了一口,吐出烟雾:“抱歉,当alpha时候染上的恶习,抽烟醒神,下次再抽我去外面。”
卫酬明听了这话,脸色更难看了,黑得跟煤炭一样。
他又伸手把那支烟夺了过来,这次直接在阳台上摁灭,烟蒂丢进旁边垃圾桶:“我烦这味儿,不准抽。再说,那么大人了,听医嘱都不会?”
江图一愣,很快又笑了声:“谢谢卫总关心,我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别担心。”
“你不会死。”卫酬明沉着声,“你不会死,我知道那个药,卫明那里有,我想办法去弄。”
他想办法去弄?他能有什么办法,他和卫明之间芥蒂颇深,甚至还不如江图和江立的关系。
江图忽然开口问道:“为什么不改名字?对卫总您来说,改个顺心的名字,现在应该轻而易举。”
大家都以为卫酬明回到卫家后会把名字改回去,但是他没有,顶着这个名到现在都没改。
他应该改的。在江图记忆里,他是个阳光般清澈干净的人,并不该顶着这么一个阴霾的名字。
“呵。”卫酬明冷笑一声,看向窗外的黑沉夜色,“一个名字而已。我是无所谓。”
他带着恶劣嘲意道:“但我要让他们一想起我的名字,就心惊胆战。”
他们,指的是卫家人。
当年卫酬明的改名是家族内部的决定,现在他身为家族唯一正统的掌权人,依旧顶着这个名字,在卫家人那里无疑是一种警醒,一种当初他们欺辱过卫酬明的警醒,位高权重的家主被自己欺辱过,甚至被家主铭记在心,怎么能不胆战心惊?惶惶不可终日?
报复心还挺强,那现在……卫酬明非要和他联姻,又是什么想法?也是因为介意当年的事情,报复?
江图看向了客厅,卫酬明的电脑还亮着,他看一眼,示意卫酬明:“工作做完了?”
卫酬明脸色不是很好:“没有,闻到你的烟味,吵到我。”
“抱歉。”江图沉默了会儿,和卫酬明并排靠在阳台边吹风。
卫酬明低声开口:“你的药我会想办……”
“卫总不想让我死的话,不如来试试庄医生说的办法。”江图打断了卫酬明,看向他,一双凤眸依旧是凌厉的形状。
但他忽然笑了一声,凤眸也随之温柔了两分弧度,他语气低哑,暗藏引诱:“如果卫总不会的话,我可以教你。”
卫酬明看着他的眼睛,一时看得愣住。
在卫酬明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阵馥郁香气忽然朝他笼罩过来,是玫瑰花的气息,宛如清晨初现的,在朝阳下刚刚含苞绽放的娇嫩玫瑰,花瓣上正蕴着露珠,天地间都只盛满了这玫瑰的芬芳。
江图的信息素。
卫酬明那一瞬间就感觉到了体内属于alpha的信息素猛然苏醒,叫嚣着想要去迎合。
众所周知,玫瑰的信息素向来都是最为魅惑的,受到广大alpha的一致喜爱,甚至有人直言玫瑰信息素堪比顶级春·药。
卫酬明看着江图靠在栏杆上,侧头看向了自己。
江图朝着卫酬明的脸伸出手,却没落到他的脸上,而是伸向他脖颈上戴着的那条冰冷质感的金属项链。
卫酬明呼吸骤然急促。
江图手指张开,勾住了项链,他自己靠在栏杆上一动没动,很从容,只扯着项链,将卫酬明往自己面前拽。
被迫低头的卫酬明忽然奇怪地感觉,江图就像是扯狗链子拴着的狗。
可他很快就没有时间想太多,江图把他扯下来后,贴近他,那双凤眸近在咫尺,锋利的眸光被夜色化去,藏着信息素带来的惑人温度:“卫总。”
他仿佛在鼓励,在怂恿:“喜欢玫瑰花吗?”
卫酬明瞳孔微缩,喉结滚了滚,然后听见耳边传来那人命令。
“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