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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璇花篇·三(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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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家住在这儿,无意……无意撞见,就……帮你包扎了下。”她磕磕巴巴解释道。

男子一言不发,眼瞳深邃漆黑,神色冷冽,令人生畏。

见其沉默,她将玉佩小心翼翼放在旁边,飞快地收回手,小声嘟囔:“不叨扰了。”

恨不得立刻消失。

后林少有人往,古木茂盛,拔地而起,盘根错节形成一道天然屏障。再向深处望,隐约可见远山峦起,高耸入云,初见会以为是雨后奇观,实则却是处危险峡谷,终年被薄雾笼罩,寒鸦遍布,将恒国与大邺隔断。两国交恶数载,大邺不允许子民越过边境半步,否则便是叛贼,抓到即斩,同理,敌国也是如此,邺国人是不会把御禁的恒国国符刻在玉佩上的,除非……

但她左脚刚踏至洞口,又心惊胆战地转过身,站回男子身侧,欲言又止。

那破碗是跛脚郎中的,用了多年,说是药末唯有存在里头才有效,她承诺过,晌午前会还给他。

“这个……不是我的,要拿走。”俞沅之轻声细语,上半身微微前倾,嘴角勉强扯住一丝笑意,食指点了点瓷碗。

霍琅抬起眼帘,农女衣着朴素,近无妆饰,单侧麻花尾以桃缎打了个结,脸蛋微圆莹润,杏目乌灵含光,一双酒窝若隐若现。

“我拿了?”

她深有体会,上辈子不懂得审时度势,随机应变,在国公府吃了无数明亏,面对这位斯文暴徒,大可谦和迂回些,反正又不会少块肉。

霍琅随意扫了眼那堆物件,视线最终落在布包上,淡漠道:“想跑?”

馍、果子、点心?

俞沅之闻言眉间微拧,鉴于霍琅其人城府难测,吃软不吃硬,她终归含混着实话,低声道:“我和阿娘被坏人盯上了,没得选。”

霍琅是太后侄儿,罗国公为皇后姻亲,两方势如水火,若避不开襄京,需先埋下印象,免得被打成仇敌,无辜受连。

男子目不转睛盯着布包。

她咽了下口水,将物件捧在怀中的同时,从中抽出一枚野山果,一块腊梅花糕摆在地上。

“能吃。”停顿片刻,她察觉男子脸色不佳,谨慎补充道,“没下毒……”

说罢,抱住东西扭头就跑。

霍琅薄唇微抿,右肩像被铁钳撕扯,胸口如火灼般剧痛无比。

转过头,那只瓷碗好端端立在他的眼前。

霍琅:“……”

她应当会再回来取吧?

可是等了一日。

直至赤乌西垂,穹苍落金,月迭晖升,人都未现身。

待伤势略有好转,他站起缓慢走动,抬脚迈出岩洞,黑马乖顺地贴拱在主人肩头,霍琅用左手轻拍了下马背,以示安抚,自己则缓步向前,驻足高处远望林外。

被三山环绕的谷内,有处平坦地界,十几户人家安置于此,遥见灯火荧荧,棚稻苍苍,他右手搭在胸口位置,避免绑着的麻布松垮,只身朝村落行去。

村口有四五农妇坐于树下,挑米筛豆,凑在一块闲话家常。

“什么人什么命,谁能料到,孤女竟是个享福的,年轻时苦些又何妨,不照样做了大官夫人,后半辈子衣食无忧,绫罗绸缎,哪像咱们,还得继续干粗活,刨地挖药,就说我家那口子不济事,他不晓得念书呢。”

“你少些唠叨,怎不说是俞妹子长得美,性子好又肯吃苦,即便不被接走,娘俩活得也不差。当年那状元郎只见一面,就不惜和爹娘闹翻,连不会说话都不在意,硬要将人娶进门,再瞧生出那姑娘,都移不开眼,才多大年纪啊,再过两三年八成要被选进宫去,当皇上的妃子呢。”

“俞妹子养闺女养得好,难怪老人都说宁要讨饭娘,不要做官爹!”

“为何是罗国公府呢,难道状元郎改姓氏了,改姓罗?”

“哎哎,我听刘婶子说,是状元郎又成了家,人家女方姓罗,这么多年抛妻弃女,良心过意不去,才来接人的。”

“真的假的……”

霍琅途径听了会儿,眸色阴沉,继续向村里走。

草屋一字排开,由南至北,村尾与山林隔着几处高篱,顺路向前,依稀可见各家屋内昏黄烛光,映出窗后人影,迥然各异的状态。

织布,磨药,诵书,一家老小说笑。

直至村落尽头,有间小院幽暗无光,与其他屋宅透出的烟火气截然不同。

木门残破不堪,上面却悬挂一枚由草绳编成的平安结。

霍琅左手搭在门前,迟疑半晌,将其缓缓推开,咯吱声闷厚沉重。

小院打扫得颇为干净,两只背篓齐整叠放,角落里栽了棵腊梅树,不足一人高,这个时节光秃秃,并无枝叶可观。

内门单薄,稍微用力就能撞破,霍琅手臂受了伤,甚至不曾用力,便已轻松入内。

屋子漆黑一团,隐约可见中间有张方桌,他将桌上遗留的蜡烛点亮,环顾四周,除了一张木床,两把矮椅,陈旧竹箱,一处灶台,别无其它。

轻风掠过,吹得窗纸簌簌作响,霍琅回头,走到窗沿旁,一块腊梅花糕孤零零摆在上头,摸起来冷冰冰,硬邦邦。

拿起点心瞬间,一片枯叶飘落在地,它原本被压在花糕下方。

将其捡起,触感粗糙不平,对向蜡烛细瞧,隐约可见刻字痕迹,纵使无墨色着印,也遮不住那极度秀雅的簪花小楷。

“俞沅之。”

-

马车驶过山路,四轱碾压在砂土上,发出咔呜杂音。

俞沅之心下不安,为何这一世,国公府马车会提前两日入村接人,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权衡利弊,唯有姑且听从,免遭皮肉受苦。长途跋涉,阿娘双腿已有浮肿,食不下咽,气力疲惫。

她为娘揉着膝盖,那位坐在母女对面,来自国公府的看管婆子,见状鼻哼一声:“娘子可要比咱们襄京夫人还娇贵。”

“你们夫人也需要坐十几个时辰的马车?”她连眼色都懒得给。

李婆子,罗国公府最擅趋炎附势之人,对上谄媚,待下专横,手里不能握丁点权力,否则人便飘上天去,前世蔑视母女乡野出身,曾在阿娘柴房受罚时,私下加码,多扇了四个巴掌,以此讨好主子。

本打算安稳后再与之算账,眼下既送上了门,正好了结泄愤。

阿娘听不到,但见对方一脸凶相,轻轻握了下女儿的手:若累了,趴在娘怀里睡会儿。

李婆子嘴角耷拉,白了一眼用手比划的女子。

“告诉车夫,遇到茶摊停下休息。”她安抚阿娘,冷声吩咐道。

李婆子撇嘴,从髻边拔下条铁簪搔头,良久讪讪前探半个身板:“外头的,见茶摊歇脚。”

车夫吆喝应声。

“赶个活儿,什么赏钱都没,肚子瘪着回襄京,怪不得府里没一个愿意接这差事。” 老东西阖眼倚在团麻垫上,嘴里嘀嘀咕咕。

“李婆子。”

那人眼角耸搭,不耐烦道:“又怎么了?”

俞沅之坐直腰杆:“这两日粗茶淡饭,来回折腾,我这里有点碎银,多少能有些贴补。”

李婆子斜眼:“姑娘还算懂规矩。”

“只不过人多口杂,被旁人知晓怕要平分了去,一会儿到茶摊问问小二,附近哪里有烤鸡烤鸭,李婆子私下解解馋,来日进府,亏得你照应呢。”

话说得好听,妇人脸上浮现得意之色。

“既如此,老奴就不推脱了。”

“应该的。”她唇角微微弯起。

马车停在沿途一处茶摊旁。

车夫与几位随行小厮靠树盘坐,念叨着辛苦,李婆子则避开众人视线拽过小二耳语,脚步利落朝西去。

俞沅之在其走远后,缓步至树前施恩:“小二哥说前面有个镇子,今晚给大家添些酒菜,辛苦多日都没好好吃上一顿,咱们不妨快些赶路。”

众人一听纷纷应和,昨晚大饼白粥,今早青菜馒头,中午灌了水饱,早已饥肠辘辘。

“那还等什么!”某小厮扯脖喊。

俞沅之将一点碎银放在茶摊小二手中,转身轻笑颔首:“车夫,咱们向东。”

阿娘在马车欲行时面露愁容,李婆子……

李婆子?

若能活着跑回襄京,就算她的福气!

众人发觉李婆子不见时,已是第二日寅时,寻了半个时辰未果,唯有暂时作罢,待回京禀管家。

这次车内清净,俞沅之想暗示阿娘提高警惕,思量再三比划道:过了许多年,娘若见到爹,会感觉陌生吗?

阿娘:有一点。

俞沅之:如果爹又成了亲,有别的妻子呢?

阿娘停顿半刻,比道:就像你所说,已然许多年,他应该有了新的家室,否则不会杳无音讯,但那里是都城,爹做官,在意名声,可以让女儿过好生活,娘会安心,娘没用。

俞沅之:……

阿娘或许早已猜到,丈夫薄情寡义,只是想为女儿多争取些益处。

她喉咙发涩,当初是自己无法接受负心的爹,进府便哭闹想逃离,才让娘被牵连受委屈,冷静想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有些麻烦既注定避不开,不妨借此机会另寻庇佑,与阿娘过上舒坦日子。

她将软垫倚靠在娘的腰间,悄悄掀起帷幔一角,连山暮霭渐浓,淡烟相蔽,明日便能抵京,需提前筹谋破局之法。

-

襄京为邺国都城,盛及百年,古韵悠浓。

城内道路四通八达,街巷商肆林立,阁铺星罗棋布,甚是热闹繁华。马车向东,行速变缓,勋贵大族多居于此处,百尺飞檐琉璃瓦,香车宝辇隘通衢。

俞沅之头脑发胀,眼下当务之急是敷衍罗家人,与娘寻个安逸地方歇息。

她搀扶阿娘下马车,抬眸刚好对上罗国公府四字金匾,朱门铜环,庄重肃穆,向下瞧,一个方脸浓眉的中年男子从内迈出,规矩站在石阶旁侧,向右伸出手臂道:“请这边走。”

要从后门进。

她面无表情颔首应下,轻扯住阿娘袖口。

管家姓朱,取自朱鹭,为罗国公赐姓,罗字有捕鸟之网说,所以在罗府得重用的下人,都姓“鸟”。

朱管家带母女走到后门,低眉顺目道:“国公有话需先传娘子,余侍郎数月前坠马身故,他在生为国公府婿,罗女君之夫,所以娘子需唤女君为主母,姑娘需称其为母亲,方合规矩。国公念你母女二人多年孤苦,心存怜悯,这才将你们接入襄京,万不可忘此恩德啊。”

起初,罗国公还是看重颜面的,先吩咐管家试探劝说。

既不到撕破脸皮时,俞沅之也打算虚与委蛇,但做戏需装装样子,国公府有头脸的都是人精儿,马虎不得。

悄悄拧把手肘,一双杏眼泪雾盈盈:“阿娘不会说话,也听不见,您的意思是,我爹爹娶了新人,现下已过世?”

“非娶,余侍郎为赘公。”

管家先强调身份。

“我需与阿娘说……”她哽咽摇头。

管家见状向后退了半步,眉眼不抬。

俞沅之:娘不要难过,爹果然另有妻室,如今人已亡,此乃入赘之府,国公势强,姑且忍耐,保全性命。

阿娘:人已亡……

终归旧情难忘,阿娘红了眼眶,怔怔望地,清泪缓流。

“二位若明白,就进府拜见国公与女君。”管家催促道。

俞沅之抹干泪痕:“国公竟这般慈悲,劳烦带我们母女入门相见。”

再次踏入熟悉的地方,她牢牢牵住娘,这一回,要毫发无伤,在襄京安稳度日。

与前世一模一样的匾额,刻有“高风亮节”四字,匾额下,罗国公正襟危坐,他倒不是多么重视俞氏母女,而是习惯,刻板顽固。

“国公,老奴已知会二人,她们哭得伤心。”

罗国公蹙眉:“人贵知足,你们出自穷乡僻壤,有此归宿,应当惜福。”

俞沅之呜咽:“国公教诲,谨记于心。”

罗女君站在堂内一言不发,闻声特意瞥了眼。

“带她们去院子。”罗国公动了动嘴皮。

管家立刻弓腰:“是。”

相较上辈子,这场初见简直太过顺利,母女俩默默拭泪,全然一副不知所措,却又惶恐怯懦的模样,再无她哭诉着要回乡,被那对父女先关在柴房,冷静两日的情状。

殊不知,在转身瞬间,那假惺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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