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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仙人骨之事(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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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灵光注入玉简后,平雁缓缓睁开眼睛,将手掌伸到面前用力握了握,身体中奔涌的灵力实在令人怀念,她忍不住一再确认这场景的真实性。

“具体地点已经标记在里面了,距离此处不算太远。”

“这么快?”

“若是寻常情况,要更久一些,幸亏你身上有与那灵兽自身相关的东西。”

平雁将玉简和泛着金色纹路的龟甲还给秦川,熟知各类灵兽习性特点的她知道这片龟甲一定不是凡物,但她没有多问,也没兴趣再关注别人的事。

重获自由的月藿疏欢快的将头凑过来,平雁摸了摸它的额头以示安慰,看着秦川的背影,忽而又出声叫住对方。

“你要好好保管它,对方一定是对你抱着极大的信任,才肯将这么重要的东西交到你手里。”

秦川转过头,看见因灵药恢复不久的少女正在迅速衰老回原本模样,黑发褪去颜色,皮肤生出褶皱,脊梁瑟缩弯折,只剩那一双眼睛,像被扔进沼泽地的玉石般格格不入,却又熠熠生辉。

“嗯,我会的,”青衣负剑的小仙君郑重点头,语气里多了一分少有的温柔,“她对我来说,也是极其重要的人。”

事毕后,秦川和舍应也不再多做逗留,按照平雁提供的位置御剑而去。

一路上,秦川几次不经意的视线惹得舍应不快,“小子,别扭扭捏捏的,要做甚就直说。”

“我只是没想到,舍应前辈果真说话算话的将月藿疏还了回去,我还以为......”

“在你眼里我就这么掉价?呵。我说过是‘暂借’,左右不过几年,又不是等不起。”

舍应既说了几年,那想必就是平雁最后所剩的日子了,她犯了错,杀了人,生命只剩堪堪几载,却还有一份最真诚的陪伴,秦川心里有些复杂,讲不好是何感受。

“你用不着操心别人,风霜苦果,皆是报应,那个丫头自己心里清楚得很,她身上毫无后悔之色,便是比世上大部分人活得明白了。在我眼里,她比你聪明。”

“她确实机关算尽,但还是被我看破了犯罪的手法。”秦川略带不满的反驳。

“她聪明在从头到尾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而你,小子,你追求的是什么,你存在于此的目的是什么?”

“为了找回灵力受损的前辈,我和前辈约定好,尽我最大的努力为她解开真相。”

“哦,那你又为什么要为她做这些?”

“因为那时前辈答应我会从您手上护我性命......”

这时,秦川才终于理解舍应嘲笑他的原因。

肃昌城事件的末尾,舍应已经接受了神像不得已遭受损毁的事实,也愿意等待江梦归设下的阵法将其重新养护起来,在这种情况下,他已经没了杀秦川的念头,秦川不再有性命的威胁,也就没有了遵守约定的必要。

在那之后种种,皆是浑水,秦川偏偏愿意去蹚,连自己何时陷进去都无从察觉。

等反应过来时,他就像个什么玉石坠子一般,自己拴在了前辈身上,随着人家的一举一动被拉着扯着叮叮当当响,偏偏又自残形愧,害怕自己是那其中最最不起眼的一个,于是动作更加雀跃,生怕人瞧不见。

黑衣的背影在前方速度极快,却传来一声不合时宜的叹息。

“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小乌龟要查证的事情究竟是什么,我能感觉到她在避开我的帮助,或者说避免这一切和九重天的联系,她有她的考量,我不便插手,但我还是希望在这过程里可以有人坚定站在她的身边,成为她的同伴,不是因为什么交易,或者威胁,而是发自真心的彼此信任着坚持到最后。所以我才会向你发问,希望你想清楚自己究竟为何来到这里,她于你而言又意味着什么,我希望你能像那个小丫头一样找到问心无愧的答案。”

“我明白了,我......”

“停停停,有什么话你当面去说吧,看样子我们到了。”

昏黄沙海中心的结界十分突兀,不过在秦川和舍应眼中只是一道薄如蝉翼的屏障,在那其中恢弘精致的殿宇为圆心,四周坐落着零零散散的居所和设施,但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结界的边缘实际上粗鲁的穿越了城镇,将所有人都被集中在内部区域,人们惶恐不安,似乎在等待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而在他们目光汇集之处,琉璃顶的圣堂中心,江梦归伸出手指,向蕾切尔指出这起案件最重要的一个前提:金色骸骨的真相。

“所以你的意思是,那东西是修炼邪法之人被反噬后的模样,金色的骨头不是赐福而是诅咒?但,就算如此,我事前知道那具骸骨上的灵魂未灭,已经做足了准备,莉娅尼娅所做的净化工作也是为了消灭那具骸骨之中的灵魂。”

表面上看,让一个没有灵力的凡人做法消灭修士的灵魂是无稽之谈,但蕾切尔早已暗中布置好了一切。

棺木背后画好了相应的符咒,捆绑棺木的锁链也有灭魂的效果,莉娅尼娅表面上要不眠不休念诵的咒语只是个幌子,真正作用的道具是在那过程中挥洒的符水。

“明明一切都很顺利,就算是邪修的尸骨,它的灵魂也已烟消云散了。”

蕾切尔在台阶上来回踱步,将手放在嘴边不自觉的咬着,秀丽的眉眼快要拧在一起。

“你如何确定呢?”

“棺木背后的符咒会随着其中灵魂的湮灭而消散,而在我们一同赶到圣堂里的时候,我第一时间确认了符咒的消失,说明骸骨中那个邪修的魂魄确实已经不复存在。”

“我确实记得,”江梦归点点头,语气依然没有放松,“但那一天第一个说出净化完成的人可不是你,而是莉娅尼娅。”

莉娅尼娅是个盲人,一个普通人,她既看不到棺木背后的符咒,也并不知道所谓“净化”的真相,更不可能通过灵力感受到棺木中灵魂的存在,但她却在蕾切尔冲进圣堂后肯定告知她净化完成的事实,这又是如何做到的?

“你的意思是说......姑母其实看得见?不,她的眼盲已经是五年的事情,期间也看过不少大夫,都说康复无望,这做不了假。”

“但是眼盲的人通常都有更加灵敏的听觉,不是吗?我一直在怀疑一件事,那就是当时那种时机,似乎有些过于巧合了,在我刚刚向你提出合作的下一刻,莉娅尼娅就立刻对此做出了反应,晕倒并发出声响引我们进来,然后道出喜讯,你那时太兴奋了,被莉娅尼娅的妥协冲昏了头,甚至没有细想这其中的蹊跷。”

“怎么会,我怎么会被那个女人骗了......”

听到这里,蕾切尔很难相信却又无从反驳,莉娅尼娅到底想做什么,为什么最后又悄无声息的死掉,这些都没有答案,她开始烦躁起来。

“也许她所针对的人并不是你,而是我。”

“什么?”

“她只要确认好棺木背后的符咒消失,随时就可以演这出戏,为什么偏偏等到那个时候?因为我是她意想不到的变量,我提出要参与进来,促使她立刻做出反应,换句话说,她在避免和我接触。”

“也许她曾经认识你,在你没有印象的情况下。”

“这是最不可能的事情。”江梦归哑然失笑,她在太苍山里窝了两千年,不论如何也不可能见过莉娅尼娅。

眼看这条线索钻进了死胡同,江梦归及时调转了方向,既然从死人身上暂时找不到答案,那就换成活着的人。

真相是不会改变的,解密的过程就像捡起脱落的线头重新编织,复现成原本的样子,这是她这么多次从秦川身上学到的技巧。

现在,她试着解答一切。

“秋妮受审时,你曾问过她一件事:是否认识那个从棺木里掉出来的尸体,阿丰,而她给予了否认。”

“这很正常,信徒们私下里也有各自的圈层,并不是每个人都互相熟识。”

“但从秋妮曾经向我透露过圣女下令绞杀过信徒的事情,从她当时的神情来看,她知道那件事的始末,也认为阿丰所犯下的罪过不可饶恕,但如今,罪人的尸体在重要的奉骨仪式上出现,她却并没有对此产生任何反应,甚至说得上平淡。”

蕾切尔对此不置可否,有关秋妮的话题让她焦躁的情绪稍稍平缓的些,脚步也放慢了下来,慢慢走回到江梦归面前。

“真言匕首并没有对她的回答做出反应,说明她没有撒谎,她确实不认识阿丰。至于她曾在你面前表现得如此义愤填膺,也许只是拿道听途说的八卦转述给你的,只是想哄神使开心,让你以为她是个忠诚于圣女忠诚于莫塞王的好孩子。这个阶段的少女都是这样,沉溺于幻想,满口谎言,带来灾祸而不自知,我都不知道她自作主张去服侍你的事情,真是不像话。”

“蕾切尔,”江梦归突然打断对方的牢骚,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你多大年纪?”

“十八岁,怎么了?”

“也就是说,五年前你被莉娅尼娅囚禁的那整整一年,正好是十三岁,和现在的秋妮一样大。”

“啊......你这么说,确实是这样,看来不论是我还是秋妮,都为身边人带来了灾祸,教规所言皆为真理。”

回想起自己十三岁时所遭到的整整一年的屈辱,蕾切尔其实已经没有太多清晰的印象,那是一场苦修,是她获得圣女权柄过程中必然发生的试炼,那些过去就像一份提前支付的报酬,叫她在达成夙愿的那一刻更加畅快,更加心安理得。

但是为什么,面前的神使用这种怜悯的眼神看着她。

“没有什么真理啊,蕾切尔,”

江梦归抬起手抚摸对方面纱下的脸颊,那是由年轻和野心组成的基底。

“现在我知道秋妮为什么冒着极大的风险也要调换尸骨了,有了这一条定论,黄金骨的失踪,莉娅尼娅的死亡,以及真言匕首最大的漏洞都得到了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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