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极其微弱的玉佩颤动,以及紧随而来的、几乎难以捕捉的空间波动,如同投入阿玉(叶青玉)心湖的两颗石子,再次激起了层层涟漪。
她的脚步下意识地停在了易物会的出口处,那道由石狮子镇守的、隔绝了两个世界的门户近在咫尺,但她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投向了身后——那片更加幽深、更加黑暗、吞噬了无数秘密的溶洞深处。
那里…到底有什么?
为什么玉佩会在这个时刻产生反应?是巧合?还是…与那空间波动有关?那空间波动又是什么?是某种天然形成的不稳定裂隙?是某个隐藏的传送阵法?还是…如之前猜想的那样,是天机阁或那个神秘的“老酒鬼”留下的痕迹?
无数疑问如同藤蔓般缠绕上她的心头,让她一时竟有些迈不开离开的脚步。
苍九显然也察觉到了她的异样。他转过头,冰蓝色的眸子带着审视和不耐烦:“怎么了?还不走?”他对这个鬼地方厌恶到了极点,只想尽快离开。
阿玉没有立刻回答。她蹙着眉头,仔细地感受着怀里玉佩的状态。此刻它已经再次恢复了沉寂,入手冰凉,没有任何异常。而那丝空间波动也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刚才…”阿玉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透露一部分信息,以试探苍九的反应,“刚才离开前,我感觉…深处好像有空间波动?很微弱,一闪即逝。而且…我这个玉佩…”她没有明说玉佩的反应,只是含糊地提及,“似乎…也对那个方向有点…说不出的感觉?”
她紧紧盯着苍九的眼睛,希望能从中捕捉到哪怕一丝一毫的异常。
苍九闻言,眉头瞬间皱得更深。他也立刻凝神感知,但片刻之后,却缓缓摇了摇头:“……吾…并未…感知到…明显的…空间波动……或许…是你…感觉…错了?或者…只是…能量…乱流…造成的…错觉?”
他竟然没感觉到?!
阿玉心中一凛。是她的感知出错了?还是苍九的感知力因为重伤受损,已经不如从前敏锐了?抑或是…他在撒谎?!故意否认知晓,是想隐瞒什么?还是不想让她去深处冒险?
一时间,各种猜测涌上心头,让她更加难以抉择。
“可能是错觉吧。”阿玉最终没有继续追问,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将这个话题轻轻带过。她知道,在这种互相猜忌的情况下,刨根问底未必能得到真相,反而可能引起对方更深的警惕。她决定暂时将这个发现和玉佩的异常都藏在心底。
“既然如此,那我们还是按原计划,先离开这里。”她抬脚准备跨出易物会的门户。
然而,就在此时,异变再次发生!
这一次,不再是微弱的波动,而是——
嗡嗡嗡——!!!
一阵清晰可闻的、如同无数蜜蜂振翅般的低沉嗡鸣声,骤然从他们刚刚离开的那片区域,特别是西南角那个“卖骨头”老者的方向传来!
紧接着,一股极其隐晦、却又带着令人毛骨悚然恶意的神识波动,如同无形的蛛网般,迅速笼罩了整个易物会空间!这股神识波动极其强大,至少…远超筑基!甚至可能是…金丹期修士?!
不好!是那个老家伙!他果然有问题!他是在探查什么?!还是在…锁定目标?!
阿玉和苍九脸色同时剧变!他们几乎是立刻就判断出,这股强大的神识波动,极有可能就是冲着他们来的!刚才苍九那一下“意外”的威压释放,虽然震慑了宵小,但也彻底惊动了这条“地头蛇”!
更让他们心惊的是,这股神识波动中,似乎还夹杂着一种…极其细微、却无比熟悉的…冰冷窥探感!虽然被巧妙地掩盖着,但阿玉绝对不会认错——那是属于天机阁的印记!
那个卖骨头的老者…竟然和天机阁有关?!或者说…他本身就是天机阁的人?!只是伪装成了此地的掌控者?!
这个可能性,如同晴天霹雳,让阿玉瞬间明白了许多事情!为什么老掌柜会“好心”透露易物会的信息?为什么入口禁制那么强?为什么那个黑袍人会对苍九的鳞片感兴趣?为什么这个老头会对他们的出现如此关注?!
这一切…很可能从一开始,就是针对他们布下的一个局!一个引诱他们自投罗网、并且可以借刀杀人的毒计!
想通了这一点,阿玉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头凉到脚!天机阁的算计,竟然如此深沉可怕!
“走!快走!”阿玉再也顾不上什么溶洞深处的秘密了,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立刻逃离这个随时可能变成绞肉机的陷阱!
她拉着苍九,猛地就要冲出那道门户!
然而,这一次,门口那两个原本只是散发着微弱红光的石狮子雕像,眼中骤然爆发出刺目的血光!一股更加强大的禁制力量瞬间爆发,如同无形的墙壁,狠狠地撞在了他们身上!
噗!
阿玉和苍九同时喷出一口鲜血,被这股巨大的力量震得倒飞出去,重重摔落在易物会入口附近的地面上!
“想走?”那个沙哑、毫无感情的声音再次从石狮子内部传来,但这一次,却带上了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和冰冷的杀意!“既然来了…就别急着走啊…我们…还有很多‘问题’…想请教两位呢…”
与此同时,整个易物会场内,原本还在各自交易或观望的修士们,也纷纷骚动起来!一些人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一些人则面带惊恐地向后退去,还有一些…气息明显变得更加危险和不善,隐隐将他们包围了起来!
显然,这些人…要么是早就收到了某种指令,要么是被许诺了某种好处,准备趁火打劫!
而在那混乱的人群之后,西南角,那个枯瘦的、卖骨头的老者,已经缓缓地站起了身。他依旧低垂着眼睑,但嘴角却勾起了一抹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笑容。
天罗地网,已然彻底收紧!
阿玉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擦去嘴角的血迹,看着眼前这几乎必死的局面,眼中却闪过一丝狠厉的光芒。她知道,简单的逃跑已经不可能了。想要活下去,唯有…置之死地而后生!
她下意识地握紧了袖中那张刚刚制成的晦影符,以及…怀里那枚依旧没有任何动静,却可能隐藏着最后希望的…暖玉吊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