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懒鱼以为秦知礼早就睡熟了,正好可以悄悄在他床上找个小角落睡下。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秦知礼问起来,为什么会睡在他的房间,就谎称自己梦游了。
嘿嘿,绝对不是因为他害怕!
可是,王懒鱼偷偷推开秦知礼房门的那一刹那,所有的幻想都化为了泡影。
秦知礼暖黄色的床头灯还亮着。
他盖着被子靠坐在床头,一只手露在被子外面,手里拿着小卡片一样的东西,看上去好像是照片。
他干嘛呢?
没等王懒鱼开始疑惑,秦知礼便听到了门被推开的声响,扭头看过来。
他的神色似乎有些慌张,表情有一点奇怪,但也只有一瞬,又恢复到了正常的模样。
“怎么了?”
王懒鱼抱着被子站在门口。
他有点不好意思说自己刚刚做了奇怪的梦,被吓到跑来找秦知礼一起睡。
他才不是不敢入睡!他只是、他只是——
王懒鱼眨眨眼:
“嘿嘿,咱哥俩好久没一块睡了,太疏远了,多不好啊。今天我跟你一块睡吧,咱俩交流交流感情。”
秦知礼好像轻轻呼出了一口气,然后拍拍自己身边的空地:
“来吧。”
王懒鱼这时才注意到,秦知礼的声音低哑地奇怪,和平时一点都不一样。
王懒鱼抱着自己的小枕头,一边往秦知礼床边走,一边偷偷观察奇怪的秦知礼。
灯光有些昏暗,王懒鱼模模糊糊地看到,秦知礼的眼睛有些发红,说话时带着微微的喘息。
他怎么了?
王懒鱼心头闪过一丝疑惑。
秦知礼的床超大,甭说睡两个人,睡八个成年男人都没问题。
王懒鱼爬上秦知礼的床,把自己的小枕头放好,坐在秦知礼身边,又往他那边撇了一眼,有点局促地咽了咽口水。
秦知礼他、他不会是哭了吧?
王懒鱼没敢说话,秦知礼却掀起被子,下了床。
“小鱼,我去一下卫生间,马上就回来。”
秦知礼的声音有点沙哑,和平常不太一样。
王懒鱼惊奇地瞪大眼睛,看他离去的背影。
我去,真哭过了呀!
王懒鱼和秦知礼相处这么些年,看到他掉眼泪的次数,屈指可数。
王懒鱼傻乎乎地坐在床上。
秦知礼独自进入浴室,关上了门。
随即,花洒被打开,淅沥沥的水声从卫生间当中传了出来。
仔细听隐约,能够听到被水声掩盖住的男声,像是抑制不住的喘息。
王懒鱼独自坐在床头,有点不知所措。
和秦哲礼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他几乎没有遇到过类似的事情。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秦知礼这种从来不掉眼泪的男人哭得喘不过气来?
王懒鱼偏头看向床头柜,他眼尖地看到,那里放着刚刚秦知礼手里拿着的那张相片——
竟然是自己的大头贴!
正是那天无意间闯进秦知礼房间,王懒鱼看到的,被摩挲到相片边都起毛了的那张。
王懒鱼心头一跳。
是因为……我吗?
秦知礼他、现在在哭,是因为我?
王懒鱼呆愣在原地。
是啊,虽然对于作为时间穿越者的自己而言,他只是瞬间来到了七年后而已。
但是,对于秦知礼来说,他们哥俩却实实在在的分别了整整七年之久!
怎么能不怀念呢?
他们之前是那样的要好,形影不离,就像连体婴一样。
可是自己却在某一天,没有理由的,突然消失不见了。
这一消失就是那么多年……秦知礼应该很怀念他吧。
王懒鱼拿起那张照片,心中莫名地低沉下来。
这张照片的边角已经被磨得起了毛边,不敢想象秦知礼拿着它反复思念自己多少次。
他一定……找自己找的很辛苦吧。
浴室里。
秦知礼站在花洒下,任凭冰冷刺骨的水冲刷着他滚烫的身体,直到胸口的燥热完全被消灭。
几分钟后,他关了水,沉默地拿起毛巾擦拭身体,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子中的脸庞。
他是小鱼最放心的,最依赖的朋友。
秦知礼恶劣地扯了扯嘴角。
如果……王懒鱼知道他刚才在做什么,他心里想的是什么,会是什么表情呢?
秦知礼自嘲地闭了闭眼,打开浴室门,却看到王懒鱼眼眶红红地站在门外。
秦知礼愣了一下。
在看到他手中握着的那张相片,心头不由一颤。
难道……他知道了?
秦知礼紧张地盯着少年的脸庞。
谁知下一秒,少年嘴巴一撇,眼眶红红的扑上来,紧紧抱住他。
“呜呜秦知礼!我消失的这些年,你过得很不容易吧!对不起,辛苦你了!”
少年哭着把眼泪蹭在他身上。
“以后、以后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呜呜……”
秦知礼的身体放松下来。
原来……是这样。
秦知礼沉默地伸出手,环抱住少年的肩膀,安慰地轻轻拍了拍。
他的宝宝,那样的单纯,怎么会轻易的猜到他肮脏的想法。
他的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自然不想让王懒鱼发现,然后抗拒他。
只是,他已经一个人在肮脏的沼泽中潜伏太长时间了。
朋友这个身份,给了他待在少年身边的名义,但也牢牢的限制住了他。
他想,如果哪天不幸被王懒鱼发现,那也算是一种让人喘息的救赎。
可他的少年始终一无所知。
王懒鱼最后是被秦知礼哄睡着的。
他趴在秦知礼怀中,呼吸安稳,睡得很沉。再没有做那种奇怪的噩梦。
他和秦知礼实在是太熟悉了,他们从小一起长大。
王懒鱼睡在他怀里,有一种睡在母亲子宫里的感觉,那样的温暖而可靠。
第二天一觉醒来,又是大天亮,那和前几天不同的是,他床边多了个人。
秦知礼坐在床边,腿上放了个平板电脑,正在安静地工作。
虽然是窝在床上,但是秦知礼工作起来,气势依旧很有秦总的风范。
王懒鱼神清气爽地伸了个懒腰。
见王懒鱼醒了,秦知礼合上笔记本:
“起床了,早餐已经到了。”
王懒鱼像一条咸鱼一样裹着被子在床上扭动。
不要起床。
要赖床。
秦知礼见状哼笑一声,率先掀起被子下了床,头也不回地补了一句。
“有你喜欢的虾饺。”
王懒鱼蹭地抬起头。
“欧耶!”
一听有好吃的,少年快乐地一个轱辘爬起来,跳下了床。
秦知礼前面慢悠悠地走,王懒鱼冲出来,差点撞上他的后背。
秦知礼无奈地开口:“慢一点。”
王懒鱼冲到餐桌前一个急刹车,桌上果然摆满了他爱吃的餐点,他飞速用手拈起一颗虾饺,丢进嘴里。
味蕾被瞬间满足的感觉,让他享受地眯起眼睛。
秦知礼从身后走来,无奈地肉乱少年本就凌乱的头发:
“像什么样子,先去洗漱。”
王懒鱼嘿嘿一笑,拖着长音回应他:
“知道了,妈妈~”
然后在挨揍之前,快速冲进了卫生间。
王懒鱼一边刷牙一边想,就秦知礼对他无微不至的这个劲儿,他叫妈妈好像也没什么错嘛。
谁说这兄弟不好啊,这兄弟可太好了!
王懒鱼不禁为之前自己有意疏远好兄弟的举措感到羞愧。
没有秦知礼,他可怎么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