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领域里看上去空空荡荡,但周围看不清的能量以谢玄枵为中心如蛛丝一般铺散开来,将他包裹得死死的。旁人察觉不出,谢玄枵不可能没有感应,何况兜里的断长河还在不停的叫嚷着开饭。
听到谢玄枵夹枪带棒的话,乔修看向面前这个年纪不大的黑发少年,脸上笑意逐渐散去,变得面沉似水:“谨慎些总没有错。”
谢玄枵在脑海里压制住嗷嗷待哺的断长河,没有多余的动作:“乔教官可是四阶,你在防备谁?”
空气中闻不到的火药味越来越浓,牧青和见局势不对,站进了两人中间和稀泥。
“等等,我们先别内讧——乔叔,谢玄枵这几天确实有些累了,态度不好您见谅。”牧青和顶上笑脸向乔修赔不是,而后扭头拼命向谢玄枵使眼色,“玄枵啊,可不是我说你,事关重大,乔教官也是保险起见,就是有点过度紧张了,没有其他恶意。”
还没等谢玄枵回应,该隐已经站到了他旁边,抬手勾断了一根紧贴着谢玄枵脖子的无形异能丝线:“乔教官,首先,我们不是犯人是举报人;其次,哪怕我们是嫌疑人也不应该由您私下来审问。”
该隐的手指很凉,从自己脖子上轻轻抚过去,触及的皮肤痒而刺激,谢玄枵喉头一滚,在脑海里组织好的语言瞬间卡了壳。
没想到自己的异能会被那些一阶的小朋友发现,乔修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之后瞬间恢复出镇定的样子,仿佛针对谢玄枵的不是自己。
乔修淡定地拍了拍手夸赞道:“果真英雄出少年,难怪乔校长让我多关注关注你们——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你们两位来自苏卡拉星,听说那边拍卖会还不错?”
话题转的很突兀,像是意有所指,谢玄枵回过神来,总算从这零碎的信息中拼凑出乔修针对自己的原因:
突然提及平平无奇的苏卡拉星拍卖会,之前自己在大庭广众下跟乌运交易牧云川签名,加上乔修曾是牧云川的旧部。
如此种种,乔修看出了端倪,认定两人手握牧云川的名单且心思不明。
其实在谢玄枵早就决定以身涉险钓出知道名单的某些大鱼,故而跟将与乌运交易的地点定在了人来人往的训练场,全程毫不避讳他人窥视,但后面发生的事情发展跌宕起伏,谢玄枵把钓鱼这事抛在了脑后。
现在回来一看,鱼确实是咬钩了,但水太浑浊了,以至于这鱼有点不亲近人。
谢玄枵决定甩锅给架在乔修和自己之间的牧青和,真诚地阐述了部分事实:“我和该隐在苏卡拉星确实拍下了牧云川将军的纸镇,发现里面有一个奇怪的文件。我俩再怎么说也就是两个普通学生,搞不太懂这些,所以我们把那东西交给了跟牧云川有血缘关系的牧青和。”
乔修锐利的目光瞬间锁向的牧青和:“牧青和,这么重要的事你从来没跟我说过。”
“?”牧青和本以为自己是来劝架的,没想到莫名其妙的成为了惹火上身,手忙脚乱地解释道,“我之前要调查舅舅的死因,你再三警告我,不要再被你知道我又在掺和这件事,所以我就……”
“所以你就背着我偷偷掺和?”乔修没想到这口大黑锅最后又被甩到了自己身上,眼角一抽,手没忍住揉了揉眉心,都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只能干巴巴地说,“名单传我一份。”
牧青和被长辈抓包,装出一副乖巧地模样连电子书带名单打包传给了乔修。
灰发男人看着那俩东西沉思了半分钟,挥挥手撤去了周围的异能丝线。几人感觉领域内的压迫感消失了,乔修发出想要和平交流的信号:“说说你们这两天的经历,越详细越好。”
见对方没再那么针锋相对,谢玄枵也不想平白无故多一个异能四阶的仇人,十分懂事地顺坡就下,一五一十地描述了这两天的在实验室的见闻,其他人也在旁边补充。
听完几人的陈述,乔修很是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缓缓开口:“实验室被炸到融化,除了你们,留下的活口里一个是出逃的星盗,另一个是受损率很高的智械。”
牧青和听出乔修的为难,试探着问道:“乔叔,怎么了?这些难道还不够吗?其实除了这些我们还收集了很多其他的证据……”
他边说边从空间纽里掏出之前收集到的杂七杂八的零碎,看得乔修又皱起了眉头。
“等等。”乔修伸手阻止了牧青和的动作,“联盟要对一个恶行事件下判决,人证物证缺一不可。我姑且把你们和那个星盗作为人证,那你们的物证呢?不管什么日记、涂鸦还是内部程序可以修改的智械,这些受人类个体主观表达影响的产物顶多算是一种辅助判断,都不能作为正儿八经的物证。你们手头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决定性物证?”
见牧青和张口有话要说,乔修预判了他的预判:“别跟我那具尸体,我检查过了,这人死前没有经历过任何身体改造,致命伤也是来源于某种大型野兽,与什么邪恶科学实验毫不相干。”
牧青和彻底哑了炮,谢玄枵终于找到机会插话:“乔教官,你再仔细看看大卫。”
乔修哼了哼,没好气地说道:“看什么看,他就算脑袋上顶个花也没用——卧槽,这是什么?”
虽然口头上说着不看,乔修身体却很正直。用异能试着探过去后,他脸色瞬间变了,整个人都绷紧了起来。
谢玄枵依旧语气平静地问道:“怎么?乔教官这回看到花了?”
一个呼吸后,乔修平复了心情,又重新端起了教官架子,变回原本淡定的模样:“看到了。”
牧青和压根不知道大卫身上有什么秘密,看着两人打哑谜,好奇到心痒难耐:“什么花?我怎么看不出来?”
就连一动不动当雕塑的大卫都好奇地看了过来。
谢玄枵心想:还能是什么花?当然是脑花。
想归想这么想,在无辜的大卫面前谈论这些还是太冷血太地狱了,谢玄枵只好已读乱回:“你叔看你像猪五花。”
乔修同样想避开这个话题,只能顺着谢玄枵的话点了点头。
被“猪五花”的牧青和:“?”
见牧青和还想追问,该隐为了给谢玄枵解围放出了大招:“其实我在进入实验室之后开启了录像,之前信号被屏蔽了,刚刚我才从云端把这两天的内容整理出来。”
该隐这么一提,在旁边的柳黎想起了什么:“那台可以上传云端的录像设备?我记的好像是谢哥花积分买的。”
谢玄枵花钱该隐用,这两人未免有些太暧昧了。
又想起这两位日常住情侣房,柳黎释然了,老实地闭上嘴开始当一个安静的电灯泡。
谢玄枵不知道柳黎已经浮想联翩,故作惊喜地瞪大了眼睛:“啊对,我都忘了之前把这东西给你了,你用了就好,这下我们证据彻底全了。”
该隐的目光在谢玄枵脸上停留了一两秒,而后决定陪他一起演:“啊,我也差点忘了。”
但事情未免有些太巧了,乔修狐疑地看了两人一眼:“你们兑换录像设备这玩意做什么?”
两人还没张口解释,被转移了注意的牧青和开始打抱不平:“还不是被之前那条青蛇的事情害的,我们怕之后又经历这么诡异的东西还没有证据。不然除了星网博主,谁会愿意在身上长着个摄像头天天拍来拍去啊。”
“行。”乔修之前处理了青蛇的事情,他们如此杯弓蛇影倒确实情有可原,“视频发我看看。”
四阶异能者的信息摄取能力强大,乔修几十倍速看完传过去的视频,对谢玄枵他们的描述已经相信了七八成。不过秉着科学严谨的态度,乔修还是提出了最后几个疑点:“我想知道进入实验室后,你们第一个晚上的休息期间发生了什么?”
这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该隐怎么可能放进去,自然悄悄是剪掉了。
搭了一晚上石头的谢玄枵:“……”
装睡被当成地基不敢睁开眼的该隐:“……”
柳黎看到沉默不语的两人,瞬间脑补出了好一场大戏,立马贴心地帮他们解围:“乔教官,年轻人的夜生活属于个人隐私,放在里面多少有碍观瞻。”
该隐:“?”
大卫:“?”
非人还在不明觉厉,这个“有碍观瞻”把在场的人类都慑住了,谢玄枵被硬控住,想解释都不知道怎么开口,犹豫之间已经错失了最佳的时机。
等几人消化得差不多了,谢玄枵才鼓起勇气:“其实……”
乔修尴尬地打断了他:“没事,年轻人嘛……我也经历过,但是希望之后你们还是要注意场合和时机。”
明明是同往幼儿园的车愣是被在场的人脑补上了高速星轨,谢玄枵自知越描越黑,索性闭上了嘴。
乔修咳嗽了两声,试图把气氛拐回来,板着脸故作严肃:“那你们在从管道出来之后发生了什么,怎么也没有了?”
该隐僵硬了一瞬:“设备进水了,后面的图像都没了。”
这不对吧?
谢玄枵偏头看向该隐,身旁的白发智械依旧一本正经,但自己怎么看怎么觉得这石妖在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