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连拽了拽清辉掌门的衣袖道：“师尊，这不能说啊。”季安显然不知，他凑近王连道：“到底什么事？”便见王连摇摇头。

江惜玥更加困惑了，她道：“师尊，当初不是刚好经过此地吗？”

清辉掌门道：“非也，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是你父亲江寒誉为你多次登上筑神山求来的机会！”

江惜玥只觉眼冒金星，心跳更是加快，风栖扶着江惜玥，二人齐齐看着筑神山众人，江惜玥语带艰涩道：“师尊，师尊你骗我的对不对。”

清辉掌门又道：“筑神山的天阶有多高，你知道的，他爬了不知多少遍，才得一次见我的机会，一听是为了自家孩子求个修仙路已保此生无灾，我直接拒绝了，不曾想他竟多次上山，风雨无阻，只为给你求个机会。”

江惜玥已经泪眼朦胧，睫毛尽数被泪水沾湿，她喉咙无比酸涩，一句话也说不出。

清辉掌门一脸不忍道：“看他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我实在于心不忍，才答应他的请求。玥儿，你父亲如此辛苦为你求来的修仙路，是希望你一辈子平平安安，两年前他再度上筑神山，求我不管未来发生什么，一定护你周全。”

江惜玥抱着头再也忍不住，她跪地痛哭出声。往日冲父亲发火，惹他生气的场景历历在目，总以为他思想迂腐处处故意为难自己，以为他为了地位可以不顾她的幸福，种种酸涩堆积，本来知道长州城有难时，她就已经不生气了，还想着只要父母与小妹安好，从前种种她都不计较了，如今骤然得知真相，真如刀子插在心窝，绞了又绞。

风栖红着眼眶，俯身抱着江惜玥，眼角不可控制地掉泪。

清辉掌门见此重重叹了口气，他本不该说，可事情发展到这个局面，江寒誉已死，理应让她知道其父为她所做的一切。清辉掌门柔声道：“玥儿，回来吧。”

江惜玥抬头，她擦擦眼泪抽噎道：“师尊，你，你不能，不能带走风栖，他真的，真的是无辜的啊。”

这时那些幸存之人纷纷大喊：“请仙人降妖卫道！请仙人降妖卫道！”

江惜玥怒了，她踉跄起身，剑指那些人怒喝道：“闭嘴！好好看仔细了，他根本不是凶手，你们眼睛瞎了吗？！”

一人泪眼反驳道：“江大小姐，不对，是合德二仙，该不会你就是主谋吧，你的弟子杀人了，你还在装模做样，你这样，江城主在天之灵不会安息的！”

江惜玥怒道：“你算什么，也敢来说我！我想杀你比踩死蚂蚁还容易！”

清辉掌门脸色一黑，他怒道：“惜玥！”

风栖拉住江惜玥的手腕，他语带哀求道：“师尊，你清醒点。”江惜玥这才突然意识到她说了什么，她抿了抿嘴，极力压下心中的愤怒。上前一步，护在风栖身前，目光坚定道：“师尊，凶手不是风栖，今日，不管谁来，我都不答应！”

清辉掌门怒道：“玥儿，不管是与不是，既然有这么多人指认，那他就脱不了嫌疑。如若他真的无辜，为师自会放了他！”

旁边之人跪在地上拽着清辉掌门的衣角道：“仙人啊，您可是仙人，不能为了一个徒弟包庇妖族啊。”众人拉扯着他的衣服，声嘶力竭，王连一连扔出数张定身符，清辉掌门皱着眉，这才得以走出众人的拉扯。

江惜玥正了正色，她道：“师尊不必说了，不管如何，没做就是没做。以仙门百家的秉性，即便查出不是风栖所为，师尊你不杀他，别人也会逼你杀他，让他顶罪，师尊，我没说错吧。”她冷哼一声。

清辉掌门脸色一变，他怒道：“江惜玥！你要与天下为敌吗？！”

江惜玥利刃横在身前，她决绝道：“那又如何！”霎时间一片哗然，王连劝道：“小师妹，你这是何苦呢！”

清辉掌门道：“玥儿，你若回来，就还是筑神山弟子，若执意护着他，我就当没你这个徒弟！”

众弟子闻言纷纷求情道：“师尊息怒啊！”

王连道：“师尊，请您三思！”

季安摇摇头道：“没用的，小师妹的脾气，你不是不知，当初她连宗门禁地都要硬闯，她想做的，拦不住。”

江惜玥忽然笑出声，她道：“师尊曾经教过我，人不该被身份束缚。”风栖惊道：“师尊，你不必为我......”

清辉掌门一惊。便听她道：“我江惜玥，自今日起，退出筑神山，永不踏进宗门半步！”

众弟子一脸惊愕，一时间所有人都不出声。

风栖哽咽道：“师尊。”江惜玥回头拍拍他肩膀道：“为师永远不会弃你于不顾。”

清辉掌门重重呼出一口气，他道：“好，很好。让我看看你有多大的实力能护着他。”周围弟子一脸不可置信，这是要开打了吗？

清辉掌门道：“你若能和我过上三招，我就放你走。”

江惜玥冷声道：“好，一言为定。”

风栖皱眉道：“师尊，小心。”江惜玥笑道：“放心。”说着她足尖一点，率先进攻，清辉掌门不动如山，伸出一掌隔空回击，江惜玥一剑划破掌风，清辉掌门一挥拂尘悠然转身躲过，江惜玥翻身再次攻来，只见清辉掌门两指夹住剑身，他淡然道：“不要手软，用出你的真本事。”江惜玥莞尔一笑，她大喝一声，乱华剑身上的法力瞬间翻倍，清辉掌门瞬间被击退数米开外，众人一惊。

清辉掌门笑了，他道：“不错不错，看来你这两年进步很大。”

江惜玥扬起嘴角道：“那是自然。”说着她再次攻来，清辉掌门一挥拂尘，巨大的手掌法印向江惜玥砸来，江惜玥一跃而起刺向法印，一击即破，众人又是一惊，这实力，绝对是不弱清辉掌门的。

江惜玥欲再一击，就见清辉掌门摆手道：“好了，你走吧。”

江惜玥道：“真的？”

清辉掌门点点头道：“嗯，你的实力，我已知晓。长州城一事，我会继续调查的。”

江惜玥眼前一亮，却不知说什么好。清辉掌门见她犹豫，他道：“还不快走，等其他宗门赶到，即便你再厉害，也无法以一敌百。”顿了顿，他凑近低声道：“你父母的尸身，我会替你安置好，设好禁制，只有你能破开。玥儿，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江惜玥闻言双眼蓄泪喊道：“师尊......”她极力控制着自己的神态，深深行了一礼，拉着风栖的手，二人御剑离去。

王连走上前，他凑近清辉掌门道：“师尊，您刚才故意让小师妹赢的？”

清辉掌门闻言咳嗽了一声道：“不，再打下去我老脸都没处放了。”王连一惊，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他默默偏过头，拍拍清辉掌门的肩膀道：“师尊别难过，小师妹毕竟天生仙骨。”

清辉掌门脸都憋红了，他看向四周的弟子怒道：“都看什么看，还不去灭火，带你们来干嘛的？！”众弟子纷纷得令四散而去，清辉掌门叹口气道：“她不是为师的徒弟了，注意言辞。”

季安拱手道：“师尊，让我去查查那个妖族乌辛吧。”

清辉掌门一脸哀伤道：“去吧去吧，注意自己的安全。”

季安与王连对视一眼，便御剑飞走了。

王连这才解了那些人的定身符，便听那些人立刻七嘴八舌道：“仙人，您怎能就这么放走他了呀。您这是包庇......”便见王连冷眼扫过众人，立刻便无人敢再说话，被定身的滋味可不好受。

清辉掌门刚想解释，就见三人骑着骏马而来，行至众人面前才翻身下马，那中年男对着清辉掌门道：“这位仙长，长州城的事情结束了？那合德二仙？”

清辉掌门淡淡道：“走了。”

原先开口斥责清辉掌门的男子壮着胆子道：“屁的合德二仙，他们是凶手！”

中年男道：“你瞎说什么，合德二仙是听说这里有妖族作乱才来的，你别血口喷人啊。”

清辉掌门惊喜道：“果然是真的。”

王连道：“请您细说。”

中年男身旁的年轻男子道：“让我来说。”只听他将三人如何在永乐城闲聊，那合德二仙又如何听了后立刻御剑飞走，三人好奇才跟了过来说了个清清楚楚，王连身旁那群人已经默不作声，皆低着头。

清辉掌门摸着胡须道：“玥儿，果然没让我失望。”

王连道：“也就是说，确实有个念心花妖，因妖力相似，又是同族，所以功法类似，极易被看错。”他看向身边那群红了脸的人道：“这也不怪你们，亲人遭此劫难，难免要失去判断力。”

清辉掌门叹了口气道：“哎，还好玥儿法力高强。”

王连道：“师尊，您会主动放水的。”

清辉掌门咳了一声道：“瞎说，为师绝对公正好吧。”

......

清澈见底的浅河边，江惜玥坐在河边面无表情，微红的眼眶透露出她还未缓过来，风栖道：“师尊，憋着伤身，难受就哭出来。”

江惜玥闻言深吸一口气，走入小河中，溪水刚没过腰，她捧起河水洗了洗脸，她似是再也忍不住般，双手捂着脸，轻轻啜泣出声。

风栖走入河中，站在江惜玥面前，犹豫片刻后伸手轻轻把她揽入怀中，他蹙眉道：“师尊，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江惜玥哭声不止，任由风栖这样抱着她，待她渐渐缓过来，他道：“师尊，接下来我们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