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魔法部时,预言家日报的头条正在播放翻倒巷那起恶劣的凶杀案。我又一次对着电梯镜面调整领结,镜中阿尔维德的浅金发间粘着灰妖精的血渍,像撒了罂粟籽的蜂蜜蛋糕。
“为什么转交傲罗办公室?”他突然发问,绿眼睛在监控镜头的红光下泛着翡翠裂纹,“明明已经查到门上的血...”
我按下通往傲罗办公室的楼层键,看着电梯门映出我们重叠的影子:“知道挪威脊背龙怎么辨别有毒的岩羊吗?”在他摇头时,我弹出袖口的蛇纹匕首削掉他领口的监听甲虫,“它们会让幼龙先咬第一口。”
当电梯停在魔法法律执行队楼层时,笨蛋金毛终于露出今晚第一个真心的笑容。他转身时,我看见他后颈浮现出极淡的玫瑰藤的纹路,眨了眨眼。电梯门缓慢合上,阿尔维德又不知道怎么的扒上了即将合上的门缝,吓得我一身冷汗。
“你干什么??”我看着电梯门又缓慢打开,笨蛋金毛又一溜烟的钻了进来,耷拉着脑袋看起来有点儿委屈的嘟囔,“这里面我只认识你,前辈你丢下我一个人,我有点儿紧张,倒不如我跟你一起。”
阿尔维德说的可怜巴巴,我也没话拒绝。
推开傲罗办公室主任的办公室门,里面坐着一位身材姣好,带有些许络腮胡的标志男人,他慢条斯理的翻看着我整理出的报告点了点头,“只有这些了吗?”
我疑惑的看了过去,这话不像是在询问,倒像是试探。我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哎呀,忘了。死者周围的物件上有些许古代魔文的痕迹,有可能和上次我转交给你的案件有些关联,注意一下哈。”
傲罗办公室的主任摸了摸自己的侧颊,他沉默的看着我一会儿,分明没有十秒钟,我却吓得一身冷汗。
果然啊,卧底我肯定是做不成的。
我心如死灰的想着,带着阿尔维德推开了门打算离开,却在抬眼的立刻缩回阿尔维德的身后。
阿尔维德:又搞什么?
他被我推到走廊拐角时,金发上粘着的狐媚子绒毛正随着呼吸上下起伏,像株被风吹乱的蒲公英。我盯着他的脑袋沉默了会儿,傲罗办公室养的有狐媚子吗?我突然希望自己会传说中的德姆斯特朗有名的冰封咒,最好能把整个魔法部冻成水晶球。
“前辈。”他喉结滚动的声音有点儿磁性却又不失少年的腔调,“你踩到我的脚了。”
“闭嘴,现在开始你是挪威巨怪。”我压低声音,透过他肩膀缝隙偷看——詹姆斯·波特正把半个身子塞进文件柜,乱糟糟的黑发上粘着三张写着“紧急”的红色便签,活像只被贴满符咒的巨乌贼。
三年没见,他长大了好多,个子好像高了,五官也硬朗了起来,看起来倒真像个大人了。
阿尔维德突然打了个喷嚏。挂在文件柜顶端的墨水瓶应声坠落,在詹姆斯举起魔杖的瞬间,我绝对看到了慢动作。深蓝色墨水在空中绽放成矢车菊的形状,精准浇在他举起的《高级缴械咒应用指南》上,又顺着书脊流进衣领。
“梅林的蕾丝睡帽啊!”詹姆斯的惨叫惊飞了窗台上的猫头鹰,“这是斯内普研发的新款洗发水吗?!”
不。我露出那对死鱼眼,咧嘴乐呵呵的想着。斯内普的洗发水绝对要比这个难用一万倍。
阿尔维德垂眸看着我的反应,若有所思的眨了眨眼,他摸上我放在他肩膀的手,低声的附在我耳边说:“前辈,这是你认识的人吗?”
我没有回答,拽着阿尔维德就准备开溜,却踢翻了门边的铜质废纸篓。当啷啷的声响中,那个顶着满脑袋蓝墨水的男人缓缓转身,琥珀色瞳孔在看见我的瞬间扩张成金色飞贼。
“夏...夏洛特?”他手里的《预言家日报》滑落在地,头版照片里正在吃人的炸尾螺突然停止动作,八只眼睛齐刷刷转向我们。
阿尔维德被我掐着后腰推到前面时,活像只被巨怪挟持的护树罗锅。“这位是挪威来的交换生阿尔维德·司德里安先生。”我捏着嗓子用妖精银行柜员的腔调说,“我们走错楼层了。”
詹姆斯抹了把脸上的墨水,在墙上画出道抽象派海浪:“走错到活人世界了?莉莉上周还在你空棺材上撒龙爪兰种子!”他突然扑过来时带翻了十二摞案件卷宗,漫天飘落的羊皮纸中,我闻到他袖口传来的柑橘香,和六年级时我们偷喝的蜂蜜酒一个味道。
“等等!”我用手包挡住他试图揪我头发的墨手,“这是复方汤剂!我其实是马琳·麦金农!”
正在给阿尔维德发傲罗手册的接待女巫突然抬头:“马琳正在三楼给嗅嗅做绝育手术。”
“好吧好吧,不骗你了,我是莱姆斯·卢平!”
正在看戏的傲罗办公室主任抱臂看着:“卢平不是去邓布利多那里谈话了吗?”
“没话可以不用说——!!”
詹姆斯的手指已经插进我红发:“你当我是被巨怪踩过脑子的弗洛伯毛虫?”他突然扯下我左耳的蛇形耳钉——上周从卢修斯那顺来的黑魔法探测器开始疯狂闪烁。
我抬手不知道拍到了什么东西,警报声响彻整个魔法部。阿尔维德终于从石化状态苏醒。这个德姆斯特朗高材生做了件让我想给他颁发梅林勋章的事——他掏出随身携带的狐媚子砸在詹姆斯脚边。
他带了狐媚子?他带狐媚子干什么?神经病啊!
我瞪大眼睛看到詹姆斯脚边逐渐苏醒的小东西,趁着詹姆斯分神去思考阿尔维德·司德里安到底是个什么人物的时候。我拽着这个笨蛋金毛冲进最近的壁炉。飞路粉洒出的瞬间,我瞥见詹姆斯举着还在滴墨的皮鞋追来,身后跟着二十多个举魔杖的傲罗——最前面的德达洛·迪歌甚至穿着嗅嗅图案的睡裤。
我的老天爷!!我们是同事!!别用追食死徒的阵仗对付我!!
我惊恐的看着詹姆斯,他怒气冲冲的跑了过来举起那只还在滴墨的鞋子就丢了过来。
“对角巷!”我对着绿火大喊,阿尔维德的尖叫声混着詹姆斯的怒吼在烟囱里回荡:“夏洛特·瓦伦斯!你欠我三瓶洗发水和一场葬礼!”
当我们在对角巷的煤灰里滚作一团时,笨蛋金毛慢条斯理的递过了那只鞋。鞋里还有一团被墨水染蓝的羊皮纸。
展开的纸片上,歪歪扭扭的英文正渗出墨香:明天下午三点,霍格莫德村尖叫棚屋,带上你的命。角落里画着个戴眼镜的火柴人,正在给另一个红发火柴人做心肺复苏。
我闭了闭眼睛,只觉得疲惫。
“前辈,他说你死了是怎么一回事?”
阿尔维德绿色的眼睛眨巴眨巴,我摸着他那头软发故作释怀的说:“当然是因为我是在地狱里走过一遭的活死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