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二十八活着

“命运？我可不这样认为喔。我一直认为【卢娜】是治愈系的，如果是你的话，就有这样的可能性。”【洛克昂】也站起身，朝门的方向走了过来。

“……我吗？”

“嗯。从很久以前我就觉得，若是你的话，或许能够理解孤僻的【刹那】的内心世界，可以令他打开心扉，与人交流心底的想法。你对生活的坚信也让我觉得，当一切都结束的时候，说不定——你真的可以寻回自己作为一个普通人，曾经拥有过的那种平凡的幸福。”

我有一点诧异地，看着已走到跟前的他。

“【洛克昂】，你难道觉得即使战争结束……自己也无法得到幸福吗？”

我的确如他所说的那样，以为等到这一切结束，便可以回去【上海都市】陪伴奶奶，然后可能考入大学就读电子工程学系，将来做一个机器人设计师之类……我还以为【天人】组织里的大家，都跟我是一样的想法呢。

“成为世界上最危险的恐怖分子，双手沾满鲜血，然后忘记自己犯过的罪，再回去过普通人的生活？”【洛克昂】对我苦笑起来，“所以我说，【卢娜】你是不一样的。你的话，或许就有这个可能。”

“什……”

心里翻江倒海起来，望着他一步步越过我走向门外，我都不知自己还能说什么了。

——【洛克昂】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这么说的意思……是在告诉我，其实我根本已经失去得到幸福的资格了，却还在厚着脸皮祈求吗？

高大的他走到门外又停下了脚步，背对着我叹了口气。

“总之，你憋得这么辛苦，还不如直接对他说出来。别总顾虑他会是什么反应，你不说出来的话，又怎么知道他会是什么反应？现在的我，反而觉得以前在岛上被关禁闭的时候，对他闹弯扭发脾气的那个你，反而更坦率得可爱。都已经到这份上了，对自己诚实些不好么？”

这么说完，他对我晃晃手，竟先我一步走出门去。

被他留在身后，看着那扇自动门一下隔断那高大的身影，我怔怔地站在原地，许久也无法平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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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我出现在驾驶舱门前，【刹那】的动作明显地顿了一下，然后，才公事公办地朝我伸出了手——

“……怎么样，‘一切正常’吗？”

“机器很正常，”我将手中的电子显示板递给他，“人的话就不知道了。”

听到这含着讽刺的话语，已低头去看显示板的他，抬眼瞟了一下我。

“我的状态很好。”

那双暗红色的眼眸与我的视线相遇，便再没有移开的意思了。我知道，他在等我开口，因为他已发觉了，我来到这里，是有话想要跟他说。

“……【刹那】，你真的非下去地面不可吗？”视线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眼眸，转到他额前细碎的刘海，和上挑的眉毛上。

“嗯。”他回答得十分干脆。

“真的……很快就会回来？”

“嗯，”比方才更坚定的回答，“行动任务完成之后，马上就回来。”

“我……”我咽了咽才艰难地继续，“我不知为何总有不祥的预感。你就不能别去吗？”

他的眉心簌然紧了：“不要说这种话，我一定会尽快赶回来。”

我在背后用力绞紧了自己的手指。不这样，往下的话根本说不出来。

“【刹那】，你……心里到底还在迷惑着什么？我还以为那天我们已经把话都说好了，你也都想清楚了……还是说，你有什么特别想要去见的人吗？”

他叹了一口气。

“我不是要去见什么人。我想要再次确认，高达存在的意义的确是‘终止纷争’而不是别的。同时，也希望找到自己继续战斗下去的理由，仅此而已。”

那双重新抬起来的暗红色眼眸含着某种迫力，压得我几乎想要避开眼去。显然，他决心已下，不希望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继续战斗下去的理由……你有【托勒密】的伙伴们，这个理由还不够吗？”我有一点失望地看着他，“如今兵临城下，大家一起挺过这一关活下去，才是眼前最重要的事吧？”

“大家一起活下去，然后……又怎样？”他对我露出了质询的表情。

“然后——？”我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人要活着才可能去做些什么事，包括坚持【天人】的理念，包括实现【欧伊利亚?修罕贝克】的计划什么的……若死了的话就什么都没有了！因此，保住性命是最首要的，而像你这样去送死的行为……”

“的确，死的尽头并没有神……”那双吊眼梢的眸子一瞬透出了锐利的光，“但我并不是去求死的，也不会放着【托勒密】号的大家不管。等要做的事做完，我一定会立即返航。”

顿了顿，【刹那】愈发紧逼地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

“而且——这可是【战争】。会死人这种事，应该早都有觉悟了吧？”

我下意识地瞪圆了眼。

他把话说到这份上，就是没打算给我留任何余地的意思。接下来我无论再多说些什么，都只会自讨没趣而已。

只得闷闷地侧过脸，不再去看那张令我心情浮躁的面孔。

“……既然你决心已下，那就快点确认完数据，然后准备出发吧。”

极力控制着自己的嘴唇，不让它有一丝的发抖，也不让语气暴露我此刻已濒临崩溃的情绪。虽然，心里仍忍不住嘀咕着，暗骂着，埋怨着。

——都是拜【洛克昂】那“好心“的建议所赐，我明知自己会碰壁，却还是跑来碰了这一脸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