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苒等林长欢离开后,便给卯祈念发了一条消息。
[上了大学要把握好和她相处的每一个机会,你一定会成功的]
坐在客厅的卯祈念虽然不知道卯苒为什么突然给她发这条消息,心中仍然升起一股暖意。
[姐,我会的]
发完这条消息的卯祈念情绪又突然低落了下来,她还要怎么努力,那人那天说的话已经够明白了,她们只能是朋友。
朋友。
她突然很讨厌朋友这个词,似乎所有的人际关系都可以用朋友来掩盖,能把所以美好的和不美好的关系混在一起,会是什么好词!
心生怨念的卯祈念把手机扔在一旁,开始陷入自我否定的情绪里。
因为卯祈念答应了卯加佑要去公司实习,在忙碌的实习工作中,自怨自艾的情绪没能得到充足时间去发酵。
实习的第一个月里,把前世和建筑学专业有关的软件都捡了起来,第二个月时,公司室内装修的平面设计和效果图卯祈念也参与了一些,也学到了很多。
工作日上班学习,下班和周末时间去学车,卯祈念觉得她已经提前在为日后做个合格的社畜做准备了。
凭着前世的记忆和肢体记忆,卯祈念学了两个星期的车,便自信满满地进了考场,所有科目全部一把过。
当初卯祈念学了一个星期就说要去考科目二,卯加佑还把她说了一顿。
为了向卯加佑证明自己的实力,卯祈念刚考完就给他打了一个电话,说她科目二过了。
毕竟打脸来的太快,卯加佑也没好说什么,只让卯祈念再接再厉,随即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的卯加佑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处,看着窗外的景色,自言自语道:“我们的孩子大了,也很优秀,我想,你在天堂应该过得也很幸福吧……”
男儿有泪不轻弹,此刻,卯加佑的脸上已挂满了泪水。
……
知道符偞成功拿到了驾照,林长欢立马结束了国外的雪山之行,当天就飞回了国,从机场托着行李箱直接坐车到了琼林。
“钟叔!”林长欢从前常来,一进门就和管家钟全打了声招呼。
钟全接过林长欢手里的行李箱,递给一旁的佣人,顺势接过佣人手中遮阳伞撑在林长欢身上,主动说:“偞小姐在三楼的影音室。”
“哈,钟叔你还是那么了解我,对了,符伯伯和贺姨呢。”
钟全自然明白林长欢所想,说出口的话多了一分笑意。
“都不在。”
Yes!都不在最好。
“钟叔,等会别送吃的上来了,我有悄悄话要和符偞说。”
林长欢交代完后,很快登上了三楼,轻车熟路的来到影音室外,连续又急促的戳着门铃。没一会儿,符偞开了门,看到是林长欢脸上有些诧异。
“你怎么来了?”
林长欢走进影音室,把门牢牢反锁,又把房间灯光全打开,最后拉着符偞坐到影音室的沙发上。
符偞之前在观看影片,影音室的灯光一直很暗,房间里突然变亮一时还有些不适应。
“当然是找你啊,我刚从国外回来,刚下飞机就来你这了,行李箱还在楼下呢。”林长欢赶的匆忙,高考完刚烫的大破浪此刻已变得乱糟糟的,说是风尘仆仆也不为过。
“是什么事,让你这么急找我。”符偞倒了一杯西瓜汁递给林长欢。
林长欢接过西瓜汁,杯子里红色的果汁很快消失不见,只有杯壁留下了点点残渣,喝完抽了两张纸巾擦完嘴后,又别过脸理着个别打结的发丝说:“我想你了啊,我们都一个多月没见了。”
符偞从林长欢进门后就一直注意对方的一举一动,进来就把门反锁,说的每一句话都没正脸面向她。
“林长欢,你不说出个所以然来,你觉得你今天能回去?”
闻言,林长欢偷偷瞄了一眼房门,如果此刻她能冲出去,应该就可以……
连想法都还未完成,林长欢的手腕就已经被牢牢攥住,再抬头望去,符偞已经在给管家钟全打电话,正交代她今晚住宿问题。
林长欢立马夺过符偞的电话,急忙开口:“钟叔,你别听符偞的,我今晚还要回去……晚餐也不用准备。”
林长欢把电话挂了,手机递给向她伸手的符偞,然后默默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西瓜汁,打算降一降心中憋屈的火气。
“其实我找你,是想问你一件事。”林长欢在说之前还铺垫了一下,她现在很后悔来找符偞,都怪她嘴上没个把门的,好奇心太重真的会害死人。
“你是喜欢女生还是男生?”
符偞眼眸闪动,没有出声,一直盯林长欢看。
林长欢被看的毛骨悚然,立马挪了两三个身位,方有底气继续说:“你干嘛一直看着我,你还没回答我呢。”
符偞移开视线,拿起桌上的西瓜汁却没有喝,淡淡问道:“是有人找你了吗?”
“没有!”林长欢已经做好了死不承认的打算。
符偞没有再追问下去,也没有回答林长欢的问题,而是把人给放了。
林长欢在离开琼林时,丢下一句拷问灵魂的话。
“符偞,你不回答,是因为你喜欢女生吗?”
符偞望着已经离开琼林的车影,心中却在想着林长欢刚才的话。
是啊,她当时为什么不回答这个问题,是不确定吗?好像并不是,毕竟她连追问的勇气都没有。
夏天室外的阳光格外强烈,即使撑着遮阳伞也能感受到后背的热风热浪,符偞抬了抬伞,望向西边的太阳。
盛夏永远是明媚的,已经西下的夕阳都要比冬日正午的阳光炽热,遇见那人时也是盛夏,也是如今的八月。
她还能瞒自己多久。
符偞浅浅叹息,压下了伞柄,原路返回,一道斜长的身影落在滚烫的地面上,浮浮沉沉。
……
这两个月卯祈念过的尤为充实,也过的很快,新生开学前几天的下午,卯加佑特意开车送卯祈念回家。
虽然是送卯祈念回家,但是一路上都是卯祈念在开车,除了高速路段。
“不要急,慢点开。”
“转弯提到二档,一档太慢了。”
“超他!”
……
作为工具人的卯祈念,瞥了一眼正闭目养神的卯加佑。
还好她够靠谱。
从下午六点开到晚上十点,卯祈念的车才到明城。
第二天一早,卯加佑和卯祈念去了墓园给俞川棠扫墓。
俞川棠生前信奉基督教,墓碑是黑色的十字架形状,照片贴在正中的位置,照片上的女子脸颊饱满,笑靥盈盈,下方还刻有“爱妻俞川棠”五个字。
两人各捧了一束俞川棠身前最喜欢的百合花放于墓前。
“川棠,今天我和孩子来看你了,我们过的都很好,过两天,念念就要去首都读大学了,你在天堂不要再有牵挂了,我会好好照顾念念的。”说完,卯加佑就别过脸擦着眼角的泪水。
每次来墓园,卯祈念都能看到她爸泪眼婆娑的模样,她知道她的爸爸很爱她的妈妈,所以至今未再娶,如果她的妈妈还在有多好?他的爸爸还有奶奶应该会更开心的,她也是。
“妈,你在天堂一定要幸福哦,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爸爸还有奶奶的。”卯祈念蹲下身子,望着照片里的人有些感伤的说着。
她虽然没在母亲的陪伴下成长,但脑海里还时常飘过她的妈妈温声细语教导她的场景,模糊却永远记得。
那时,她刚上小学一年级,因为痴迷绘画,开学第一天老师布置的作业已被她忘到了九霄云外。
“妈妈,对不起,我今天是忘记了,才没有把老师布置的作业写完。”小念念站在俞川棠身前,小声的说着。
俞川棠望着茶几上摆放的空白作业本和五彩斑斓的绘画图册,轻轻叹了口气,说:“念念,下次如果不想写可以和妈妈说,妈妈不会怪你的。”
“妈妈,你不生气吗?同桌今天也没写作业,回家就被她爸妈打了一顿。”所以今天的小念念才回家坦白了实情,虽然她没被混合双打过,但前两天被她爸单打过。
俞川棠笑着将小念念抱在了怀里,抽出纸巾轻轻擦着对方脸上的水彩印记,“妈妈怎么会生气?念念今天很诚实,没有撒谎骗妈妈。”
小念念撅着小嘴巴说:“那我今天没诚实呢,妈妈是不是就生气了?就不喜欢我了?”
俞川棠失笑道:“妈妈不会因为你不诚实就不喜欢你,妈妈爱你,而且是一直无条件的爱你。”
小念念歪着脑袋思考了一会儿,好奇的问:“那爸爸和奶奶也是吗?”
“爸爸和奶奶当然更是了。”
小念念又问:“那还有其他人吗?”
俞川棠望向小念念身前的十字架项链,随后亲上女儿的粉嫩脸颊,举起那枚在夕阳之下,熠熠生辉的十字架,说:“还有神,神爱世人。”
卯祈念低下头拭去眼尾的一抹泪水。
好在她的奶奶和她的爸爸已将他们全部的爱都倾注在她身上,也算弥补她几乎未曾感受过的母爱,以至于她每次想起她的妈妈,最多只是有些伤感,很少会有今天这般悲伤和难过的情绪。
妈妈,你在天堂一定要幸福快乐。
临走前,卯加林望着“爱妻俞川棠”几字,又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将墓碑上的灰尘逐一擦去,正中的照片更是擦了多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