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们的面具打下来，不然我施展不开。”姚双对时午说道。

时午点了点头，打了个响指，面具人们好似额头受到了重创一般，面具纷纷掉落，面具之下是一幅幅更加丑恶肮脏的嘴脸，每个人都是圩河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他们害怕地用手遮住自己的面容，像苍蝇一般四处逃窜，姚双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攥紧了拳头，面具人们个个哀嚎不已，有甚者捂着心口倒在地上。

杉荷径直走向医疗床，心疼地将自己的外衣脱下轻柔地包裹起刚出生哇哇啼哭的婴儿，用空闲的手搀扶起面色苍白的产妇。对面床上的青年麻药劲也过了，眼神从迷茫到惊慌失措，四肢尚且是麻木的，他本是要下床逃走的，可惜手脚不听使唤，扑通摔倒了地上。

青年挣扎着管束自己不听话的手脚扒着床沿想要起来，几次都失败了。一旁被周遭疯狂混乱的场景吓得呆若木鸡的医生还算有点良心，缓过神来扶着虚弱的青年，相互扶持着往外走。

“你们是……”看着姚双三人，B的脸上露出了诧异惊恐的神情，她蹦跳着连连后退，磕到门框，身体不平衡的跌在地上，慌忙指示13号们围挡在自己面前。

“你先管好你自己吧。”

逍月微微低头，眼底透露出一丝杀意，让人不寒而栗。她居高临下俯视着B那张胆怯的脸，只轻轻一挥手，三个‘分身’瞬间化为齑粉，无数的血肉碎块飞溅，喷了B满身满脸，甚至她的头发上都沾着碎肉。

“啊啊啊啊——”

B吓得尖叫了一声，她崩溃了。面具人们有的已经杀的尿湿了裤子，有的止不住的在干呕。姚双看着此情此景也不禁皱了皱眉头。

“千万个复制品抵不过一个造物主。说到底从一开始就不该有13号，由我创造，也必将被我毁灭。”

血肉又渐渐化作灰烬，渐渐消散在空中。

逍月拿起托盘上的手术刀，一步步坚定的朝B走去，B被困住的手脚并用害怕地向后蠕动。

“别杀我……我把14号还给你，还给你……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

刀尖即将落在B的身上时，姚双即时抓住了那只握着刀柄的手。

“你放开，我要杀了她，她欠我的，欠朝星的，欠所有人的我要她用命偿还！”逍月发了疯似的试图挣脱姚双的钳制，声音也带了哭腔。

“逍月，不要！”朝星用力推开一个面具人，看着远处的逍月大喊一声。

姚双眼尾发红，死死压住逍月的手，她的手上也有了点点血迹，她急切地说：“逍月，为这种人毁了自己不值得！国家、警察、法律会制裁她的，这个时候你犯什么糊涂啊！”

逍月已经被仇恨冲昏的脑子，脱口而出，“谁都可以拦着我，但是17号你没有资格！你杀死C的时候又是怎么想的！你也手染鲜血，为什么还可以这么高高在上……”

“正是因为这件事，我的余生都活在悔恨当中，我不想你步我的后尘，你应该过正常人该过的生活。”姚双也声嘶力竭的吼道，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划过她的面庞。

“正常？从出生起，正常这两个字就和我没关系了！”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过后，逍月感觉自己的脸上湿湿的，她颤抖着手一摸，一手的血。她像是一台卡壳的机器，迟缓地看向地上的B，B一双饱含恐惧的眼睛睁得老大，脑门上赫然一个圆形的小洞，不多时地上已经流了一小片殷红的血泊。

姚双率先反应过来，看向门口，只见那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自己的眉心。

“趴下！”

是谁在说话？对的，我应该跑的，我的腿怎么动不了了呢？好奇怪，难道是死到临头了，怎么一点也不害怕？姚双感觉一瞬间像一个世纪一样长，再回过神来，已经被扑倒在了地上。

姚双睁开眼睛，与压在她身上的程珏相对视。程珏的眼神不自然地瞥向别处，快速的拉她起身，想要下意识松开的手，又紧紧的握住。

“你……”

“来不及解释了，大家快跑！”

程珏拉着姚双穿过一片狼藉，向门外跑去。子弹还在扫射，避开了一众面具人，目标只有异能者。

朝星！逍月跌跌撞撞地爬起来，看向了同样在向她奔来的朝星，两人心有灵犀，牵起对方的手一同逃离。

杉荷带着产妇，还有医生和青年就近躲在医疗床底下。时午看了眼姚双，确认其相安无事，用手比作枪的手势，对准了枪口。

还不等时午发动异能，警笛声和救护车的声音如雷贯耳，响彻整个汽贸城。枪声也在这一刻停止了。

“假言。今天发生的事什么都不能说。”

朝星转头，将中指覆于食指之上，在唇间轻轻一点，一股无形的力冲击着在场的每一个人，这股力量似乎可以贯穿整个身体，形成一种温柔的暖意。

姚双一行人在程珏的带领下，摸着一道小门，从汽贸城的后侧逃了出来。看着商场的正面被各色强光、嘈杂的声音所萦绕，她们加紧了速度消失在夜色当中。

想来是天公作美，乌云密布将月光遮了个严实，将人形也藏匿于影子之中。冷风渐起，伴着零零星星的雨点，雨始终没有下大，只无力地掉落着细碎的水粒子。

姚双坐在程珏的电驴后面，意识渐渐回笼，才感觉到手上一片粘腻。她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将掌心凑向鼻尖，一股浓郁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程珏，你受伤了？！”姚双一下子着急了起来，她紧张的也不顾上触碰会导致的生理性恶心，慌乱地在程珏身上摸着，如果可以她恨不能把程珏的衣服扒下来查探伤口。“你伤到哪了？”

“你在担心我吗？”

“废话，不然呢！”姚双的手微颤，停在程珏的左肩，尚未进行紧急包扎，鲜血还在汩汩涌出。趁着来往的车辆灯光一照，姚双清叫了一声，那单薄的黑短袖背后已经被鲜血浸透了。

程珏的语调还是淡淡的，不过比刚才软多了几分：“没伤到要害，死不了。”

一行人在浮云间停下，思来想去这是唯一不会被找到的地方。杉与丝毫不关心其他人的安危，包括他的妹妹，他迅速打开电脑将沿途她们的所有踪迹全部抹去，并且接过朝星拼命保护好的录音录像重新拷录了备份。

“你流了好多血。”看到程珏的左臂还在滴答滴答往下滴血，逍月惊讶地说。

朝星：“这恐怕自己没法处理，得想办法去医院。”

或许是到了安全之处，见姚双安好，程珏一下子卸了力，才发觉脑袋晕得要命。

她捡了个不知谁的衬衫系紧在自己的伤口附近做了个简易的止血带，忍着痛坐在椅子上，强撑着精神摇了摇头，脸色肉眼了见的衰败了下来：“不能去，枪伤一定会兴师动众惊动所有人，到时候大家都跑不了。”

“姚双你不是认识马亮吗？”逍月突然想到这一层，眼前一亮，“他不是有权有势的吗？你找他啊，他一定有办法！”

时午冷冰冰地说：“现在01局势必会全城搜捕，为了一个人搭上其他所有人，是下策。”

“时午，住口！”这还是姚双第一次凶时午，“如果不是程珏刚才替我挡了一枪，我早死了。你怎么能说这么让人寒心的话！”

“时午说的不错，”程珏压低了嗓音，她感觉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疼痛，“现在不是找马亮的时候，怎么着也得挨到明天早上再说。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做好处理，今天晚上不会有事。”

姚双还算理性，应该说她在极力压制自己快要疯魔的内心，“怎么帮你？身为我的员工，可不许轻易的死掉。”

程珏挤出一个笑，糊里糊涂地说：“你不是知道吗，我是医生，我可以处理好。

给我准备一个安静的地方，准备一瓶碘伏、纱布还有消炎药，药单一会儿我给你写下来，寻常药店都能买到。姚双，你扶我到床上，我需要你帮我。”

姚双嘱咐时午去药店，又让逍月和朝星在一楼盯守，自己架起程珏踉跄着脚步上了二楼休息室。

程珏浑身像是散架了一样趴在床上，浑浑噩噩地从裤袋摸出一把手术刀，是她刚从汽贸城那顺过来的。

“姚双，一会儿你就用这把刀把子弹给我挖出来，不然会加重感染。你能做到吗？”

姚双哭了个花脸，手上还粘着程珏的血，虽然什么还没做，但她心里怕极了。她恍惚间看到对面站了一个人，另外一个自己，那个姚双狞笑着看着她，举起那双沾满血的手，幽幽地对她说：“你又要当一次刽子手吗？杀了她你就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我不行，我做不到！”姚双受惊吓似的把手术刀摔在地上，慌乱地跑到门口，“我去喊朝星和逍月，杉与也可以，她们一定能做到。”

“你难不成会杀了我吗？”程珏莫名的嗤笑道。

“我……不会！我不会！”姚双的呼吸变得急促，脑门上身上全是汗。

“那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程珏安心的闭上了眼睛，喃喃道，“这些人中，我只相信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