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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赏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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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时两人在茅屋中同众人热热闹闹吃过饭后,才与这行人告了别。趁着晚霞正红,他俩乘着一匹马又上了路。

一匹马载着两个人走得稍微有些慢,池连尽便想找个市镇再购置一匹,好快些赶路。玲珑说着却在他身前仰头往后一靠,正靠进他怀里,拿着后脑勺在他胸前一蹭一蹭。

“不要嘛,这样贴着多舒服啊。”

池连尽手里持着缰绳,低头用两臂圈住了她,“你喜欢就好……但我担心连止,咱们若是回去晚了,我怕他可能会……”

可能会在他俩回去之前先被纪无念给扒层皮。

“说得也是哦!”玲珑一下坐直了起来,若是她回去晚了,赶不上那些老头处置齐连止,估计回去只能替他收尸了。

“那我们还是快点儿吧!待会儿去镇上加匹马分开骑,能追上他们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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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一路快马加鞭,总算是在几日后的无妄峰山脚下追上齐连止一行人了。

回山的路上几人并无谈话,齐连止托着沈绯间的一只手,带着她攀爬山路。玲珑看得出她忧思深重,于是也主动上前,牵住了她另一只手,在对上她看过来的视线微微一笑,算是给足了她信心。

她确实已经在心中想好了对策。

一行人入了山门以后,第一时间便直直去往了携云阁。路上门人见了,纷纷驻足行礼。

关于幽州玄怵门一事已经在楼中传开了,现在她们可是收服一方势力的大功臣,走路连头都忍不住抬高几分。

携云阁中,纪无念以及各位楼中长者都已经在阁内喝茶闲聊,等了他们好一会儿了。仔细一看,连任道人也在其中。

“见过师父、师公。”

“见过楼主、任老楼主。”

一行人接连颔首,对着这帮长者一个一个行礼完毕。

纪无念一见到玲珑便压不住笑容了,举着茶杯朝着任道人连连称赞。

“看看看看,我这女儿,没白生吧!”

任道人虽然同样认可玲珑的能力,但不知为何就是看不惯自己逆徒这个得瑟的样子。于是吹着胡子冷哼一声:

“也算歹竹出了好笋吧。”

纪无念早年已习惯了被自己师父出言讥讽,当下全然没把这话放在心上,只当是在夸奖自己女儿了,顿时更加心花怒放,站起身来朝着楼中各位阁主道:

“如今汴州血刃堂、岭南伐剑山庄以及幽州玄怵门皆已与楼中并和。开创了我楼立派以来最盛之举!我女玲珑当真是功不可没啊!”

玲珑听完当即心里咯噔了一下,她可万万不敢揽这么多的功劳……于是往前站了一步,举礼道:“各位阁主莫要误会,我爹只是一事激动,稍稍省略了一些。”

她侧过身来,面朝着阁下诸位门人,缓缓道来,“想必各位都十分清楚,这汴州血刃堂,便是由我师兄,同时也是我的夫君、降云楼楼主纪无念首徒池连尽,仅凭一己之力所收,是诸位有目共睹之举。其次关于岭南伐剑山庄的并入,也是承蒙少庄主薛沉雪薛公子的信赖,才立誓同我降云楼生死与共,为两地百姓谋福。”

说完她再次回首,深鞠一躬,“而此次收服玄怵门,也同样离不开各位同门出手相助!其中血刃堂出四十一人,伐剑山庄二十七人,我降云楼二十三人。加上我等几人,恳请楼主为各位一一论功行赏!”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纪无念本想借机抬高玲珑,好给这些阁主一个留个好印象。结果却被自己女儿当面这般清算,随即有些拉不住脸,但又不想驳了玲珑的意愿,于是只好含糊着顺着她的话说下去。

“……嗯,对……说得没错。本楼主定当论功行赏!”

语毕之后阁下众人都高兴地互相攀谈着,整个携云阁一下热闹了起来。

此时任道人忽然出言喝止了众人私语,起身往中间走了两步。

“虽然收服他方势力是好事,但各位也别光顾着高兴了。”

他肃起一脸神色,周遭众人是大气都不敢喘,随即只见他缓步走到玲珑面前,叹了口气劝诫道:“年轻人,切莫急功近利。尤其是我等江湖人,历来便是朝廷眼里的刺头。如今树大招风,怕是会致其忌惮,日后恐难有安宁之日啊……”

这也是一直以来,九州江湖中多方势力能够和平共处,互不干涉的原因之一。

玲珑其实多少也有考虑,虚心颔首道,“弟子明白,谨记师公教导。我等日后也尽量低调行事,避免争斗,为百姓谋福为先。”

“……好。”任道人听罢点了点头,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接下来在携云阁中,纪无念按照功劳,为门下弟子及堂中和山庄人各个分发了奖赏。有人选择了钱财,有人选择升职,也有人得到了心心念念着在无妄峰中象征了个人地位的独立院落等等。

就在纪无念兑现承诺,为玲珑择好了继任大典的日子之后,这才准备好好惩治一下自己这个违背了门规的徒弟齐连止。霎时整个阁中氛围也随之阴冷了下来。

“连止,你可知罪?”

纪无念一甩袖摆,沉下声喝道。

众人闻声也纷纷将目光聚集在了此人身上。齐连止从玲珑身后站出来,单膝跪下颔首道:“弟子知罪。”

说到此处,任道人也不禁气愤道:“自我立下此规后,二十年来门中还未曾有人逾矩,你可还是首例啊!要是不予以重罚以儆效尤,他人还当我门规早以是形同虚设了!”

这话说得极重,话音落下时吓得沈绯间一顿冷汗直流,阁下几人也一并跪下为齐连止求起了情来。

“齐师兄投靠朝廷也实为无奈之举,望楼主、师公念在其收服玄怵门有功,从轻发落。”

“请楼主、老楼主,从轻发落。”

紧接着阁下众人也跟着齐刷刷跪下求情。

纪无念面色冷肃,冷冷看着齐连止言道:“身为我楼中人,本就该严格遵守门规远离朝廷,你如今习了一身楼中武艺却转头去为朝廷效力,我降云楼岂能容你如此忘本之人?!”

说罢他瞥眼观察任道人的神色,又接着道,“按照门规该当将你处以三日极刑而后杖毙!但念在你多年对降云楼一片赤诚,又在此次助我女儿收服玄怵门有功,便改为在阁外处百杖之刑,从此逐出降云楼,活不活得下来就看你自己的造化!”

沈绯间听完这话低头空洞着一双眼手都抖起来了。齐连止也不由心底一沉,正想抱拳领罚,身旁的玲珑却又抬头说话了。

“玲珑在此先替齐师兄谢过楼主。但玲珑有一事不得不禀报各位阁老,这其中缘由各位可能不知,齐师兄此次加入南定督察司其实是女儿的主意。”

说完这话众人纷纷惊讶看向了玲珑,纪无念险些绷不住自己这傻女儿趟这浑水是又想做什么。

只听玲珑又道,“此次收服玄怵门最关键就在此处,这玄怵门其实一早就有朝廷作靠山,那司徒先生身为早已在后山斩鹿台布下八千精军镇守。若不是有齐师兄这督武镇抚一职在身,助女儿拿下林继问,让司徒先生师出无名不敢轻举妄动,否则我等一行人就要葬身卜继山了。”

“所以……”玲珑抬起面颌,一脸笃定看着纪无念,“利用朝廷职位行我等之便是我出的主意,这百杖之刑,也该由我分担一半才是。”

“你……”纪无念当即身子一抖,就要大骂她胡说八道。

这番话让沈绯间等人几乎都跪不住了,几人还想小声劝说她收回这话,齐连止看了她一眼已经伏身在地拜道,“连止投靠朝廷之事与他人无关,所有惩处我愿一力承担,望楼主明察。”

玲珑见他不配合,立马急了,“不论怎样,玲珑身为继承人,身为此次幽州之行的布局者,都是要为这件事负起责任的,就算是惩处也该要有我的份!”

“说得好!”

任道人一道洪钟之声打断众人私语,他从椅子上缓缓站起,摸摸胡子道,“你小小年纪,能有这份担当老头子我很是欣慰,这才是我们未来降云楼主该有的气度!既然如此,那这百杖之刑,你就为连止分摊四十杖去吧。”

眼见任道人都发话了,纪无念急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紧跟着池连尽也伏下身道:“多谢楼主、师公开恩。但玲珑吾妻,妻有过,夫当替其受过。连尽愿舍弃犒赏,换为夫人受这四十刑杖。”

纪无念两眼一亮,心里忙夸这小子长眼,正要点头应下,玲珑又急眼了。

“不可啊爹!”她深知自己亲爹有多偏袒自己,池连尽先前才为邪眼之事挨过板子,这要是为自己再来一顿她不得心疼死。

“这是玲珑身为继承人的责任,怎可由他人替罚?若是事事皆以此为由让别人做挡箭牌,那玲珑日后在楼中还如何能令他人信服?!”

池连尽偏头看向她眉头都拧紧了,纪无念也没想自己这女儿怎么跟头倔驴似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想再偏袒她都难。

看着底下跪下抱拳的玲珑,那神情仿佛在说今日这顿板子她是非吃不可,于是立在原地心焦如焚,他看看一旁的任道人,又向另一旁的江佑鉴连使了几个眼色暗语,“你们几个不是很疼她吗?倒是说句话呀!”

任道人虽然也不愿玲珑受罚,但这次确实是个树立威信的好机会,哪怕纪无念再给他怎么使“我女儿要是有什么闪失我就死给你看!”的眼色,他仍然是继续摸了摸胡子当做没看见。

而江佑鉴几人又怎会不明白任道人的用心?有他老人家在这里,他和刘恒阳几人此刻也只能缩了缩头不敢吱声。

纪无念被气得不轻,一个二个都是废物!既然如此那就让他这个亲爹来。于是他撸起了袖子,既然这丫头拿继承人出来说事,论责任他这个楼主加亲爹难道还够不上罪责吗?

只见他弯腰向任道人行了一礼,然后背手对着阁下众人慢道,“玲珑说得在理,既然连止此次违反门规她有参与,那便是我为人父的失责,是纪某管教无方。并且身为楼主,我才是最应该为此事负责的,既然惩处不可替代,那就该由我再为其分责,领刑杖二十,不可辩驳!”

“哈……?”玲珑都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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