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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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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一整天,陆屿桥也没再打电话来,倒是让宋夏宜莫名松了口气,想起通话之前自己犹豫不决做决定时的内心忐忑,有点尴尬又有点羞愧,更加庆幸电话里没来得及跟他说要手术的事。

而一边的宋河,发现等到天黑也没等到陆屿桥来,终于忍不住了问宋夏宜:“姐夫呢?什么时候来?”

宋夏宜放下手里的书,告诉他:“他不来。”

“不来?”宋河吃惊,“你还没告诉他?”

“嗯,他在日本出差,得再两天才回。”

宋河几乎脱口就要说什么出差比你生病比你手术还重要,话到嘴边咽下了,她明天大早就上手术台,何必这个时候还影响她心情呢。扭头看她又把心思放回书里,然而盯着她半晌,没发现她翻动一次书页,想了想走上前抽掉她手里的书,从兜里掏出来个平安符似的东西给她,说:“夏天回国的时候,我妈特地去庙里求的。”

宋夏宜看见上面“健康如意”四个字,不确定地抬头问:“给我的?”

宋河点头,“一直没想起来,早上出去买早饭的时候我回去拿的,明天做手术你带着。”

宋夏宜这才伸手接过,翻过来看,又看到“观音赐福长命符”几个字。爱不释手地拿在手里颠来倒去地摸,口中却说:“没想到阿姨还挺迷信的。”

宋河看她喜欢,心下轻松起来,说道:“我妈这人,别扭起来特别扭,事儿还多……八月份那么热的天,非要我们跟她去爬山拜观音,一天几个山头下来,咱爸差点没热中暑。”

宋夏宜笑容更明亮,说:“帮我谢谢阿姨。”

“你自己跟她说啊。”

见她笑容僵在脸上,问道:“你以为我妈不喜欢你?”

宋夏宜:“不喜欢也正常吧。”

宋河摆手,“哎,她不让我说……偷偷告诉你,我妈她有一堆微博小号,天天混在你那些影迷粉丝里面和骂你的人对战。”

“……啊?”

“吃惊吧?意外吧?想不到吧?”宋河笑,“夏天你不是新电影上了么,网上讨论度挺高的,我当时忙着回国,要收拾准备的东西特别多,我妈可牛,一点忙不帮,下了班就坐电脑前写小作文,还写影评,一写两万字,真是……目瞪口呆。”

宋夏宜的表情就是目瞪口呆。

宋河说:“别让我妈知道我告诉你这些啊,她得端着呢,虽然我也不知道她成天在端什么……他们那辈人有点,怎么讲,不会表达对吧,关心啊喜欢啊这些都不会说,只会别别扭扭藏着掖着地偷摸表示,好像叫人发现了会多丢人似的。”

“不过见鬼,像生气不满这种,倒是能变着花样明明白白百分之两百地全给你表达出来。”

宋夏宜噗嗤笑出声,她是真的心情很好,像意外获得了什么稀世珍宝,嘴角翘了一整个晚上,听宋河絮絮叨叨讲了许多他父母的日常琐事。直到终于困意来袭,姐弟俩才各自睡觉,宋河看时间,凌晨一点,微不可察地轻叹一声,又想到怎么说也比昨夜早,略略心安。

另一边,陆屿桥自大清早通过虞海心找到陆含青后,兄妹俩关在酒店里争执了一整天。陆含青跟头暴躁的小兽一样死活不同意回国,铁了心非要去见那两家人,非要问清楚他们为什么生出那样的魔鬼来害人,非要告诉他们他们永远不配过平淡安稳的人生。陆屿桥问她,然后呢?你做完这些,然后呢?

陆含青说没有然后,这件事情还没有做成功就没有然后。

虞海心也劝,其实来日本之前她就已经劝了,一路上也在不停劝,冤冤相报何时了,再说家人又有什么错呢。

陆含青问她,那我们呢,我们作为家人又做错了什么。

她语塞,不敢再多言。

陆屿桥摸不准陆含青对当年的凶杀案了解多少,也摸不准她为了要虞海心陪她一起来日本而跟她说了多少,他不希望外人插手这件事。虞海心察觉到他的这层意思后,主动离开了房间,后悔不该一时心软答应下陆含青走这一趟的,也怪自己好奇心作祟,干什么非要了解事件发生后对凶手家庭的影响。

陆屿桥问陆含青:“你打算一辈子和那两家人耗下去吗?为了不让他们过安稳日子,你预备怎么办,隔三差五找过来?指责他们?还是打算在这边雇几个人不断提醒他们其实是杀人犯的家人?”

他问:“你不可以好好过自己的人生吗?”

陆含青反问:“你有好好过你的人生吗?你有放下这件事情吗?你没有,所以我们应该把它解决掉。”

“向凶手的家人发泄怨恨,是解决方法?”

“不然呢?”

陆屿桥:“永远同怨恨纠缠,是解决方法?”

“……你不也是吗?”

“我不怨恨。”陆屿桥说,“我只是思念他们,每天每夜,我都在想如果他们不出国就好了,如果他们没有碰到那两个人就好了,如果他们还活着,生活该多美好。”

他说:“你那时候太小了,可是我已经跟他们生活了十九年,清清楚楚记得他们的笑他们的声音他们说话时的表情,是这些东西在折磨我,是这些刻进我脑海里的声音画面时时刻刻在提醒我他们已经离开……我不敢笑,因为他们无法再笑,我没有办法好好生活,因为他们已经没有生活。是这样的念头让我痛苦,像一个悲哀的结,成为压在我心底的石头,无论去哪里做什么,人生每往前迈上一步,都清晰无比地感受到那块石头的存在。”

“但是青青,你不必背负这样的石头,你还可以轻松地朝前看向前走。”

陆含青从来没有听他说过这样的话,她以为作为子女,他们拥有一样的痛苦,但明显不是,至少她过去几年确实活得自由也算开心。她想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人可以了解他的痛苦了,只有他的痛苦是孤独的无人可以分担的,不像爷爷奶奶,他们互相理解所以能够互相安慰。但是他,不能从任何人那里得到安慰。

她再也维持不了内心的震动,瘫坐到床沿,沮丧地问他:“你记得爸爸妈妈最后说的话吗?你知道吗哥,即使有照片,但我也记不太清他们的长相了。”

“不记得就不记得了吧。”陆屿桥说,“如果他们可以做到,大概也会希望我不再记得。”

他说:“他们出国之前跟我说,要我好好照顾你。”

“青青,别为难自己了,跟我回去吧。放过这些事,其实也是放过自己。”

陆含青稀里糊涂,以为自己在做应该做的对的事情,而到头来发现自己的出发点就已经模糊不清,她是因为什么要去找那两家人呢,为自己?为父母?为兄长?她说不清楚。

陆屿桥给她冷静的时间,陪着她空坐到天黑到夜深。

隔天大早,他才想起来昨天说要联系宋夏宜却被忘之脑后的事,电话打过去,无人接听,发消息给她,也是久久没有回音。和上次联系不上她那天一样,他立马产生了不好的预感,内心开始焦灼,煎熬了半个小时再打电话,还是无人接听。试图回想前两天短暂的通话里她有没有说过什么,但是完全想不起来任何信息,正要打电话给小鱼,才想起小长假她不在宋夏宜身边。

陆含青睡到中午十一点才起,起来就发现她哥焦躁不安很不对劲,问他怎么回事,他说联系不上宋夏宜,问他失联多久了,他说三个小时。陆含青嘴巴张了张,一时无语得不知道该说什么,隔了几秒才说:“可能临时有工作,看到消息会回你的。”

兄妹俩去吃饭,虞海心见他们比昨日平静,终于放下心来。

吃饭的整个过程里,陆屿桥不停在看手机,陆含青心情特别复杂,碍着虞海心在场,满腹疑问没有问出。

机场候机时,陆含青突然收到一条推送消息——“《复眼时代》拍摄中止,疑宋夏宜重病就医。”

她的心开始突突狂跳,把陆屿桥拽到一旁无人的休息室,才把手机拿给他看。印象里,这好像是她第一次看到她哥恐慌到手都在颤抖,也是第一次亲眼见到人的脸上真的会一瞬间血色全无。

陆屿桥头晕目眩,那些汉字长了腿会跑一般叫他一个抓不住,他试图拼凑出这条新闻上的信息,而除了重病二字外,他无法看进去更多内容。

东姐的电话就是这时候打过来的,她请示公司要怎么公关,消息被曝得这样快,完全出乎意料,张启那边他们昨天晚上才沟通好。陆屿桥惊骇地听着手机里冒出来骨肉瘤、手术这些词,他感到了快要淹没掉他的绝望,他忍不住去想这些词第一次被传递给宋夏宜时,她是怎样的心情,她要如何一个人面对这些。

东姐久久听不到他的声音,终于想起宋夏宜说过两天再跟他说的事,所以他在此之前还是一无所知的……一阵紧张下,赶紧把拿好的几种方案分别向他汇报,请他最终定夺。

陆屿桥脑袋是懵的,他什么都定夺不了,拼命地让自己冷静,一遍遍去想东姐提出的建议,好不容易从中择出其一让她去办。通话结束后,他才想起来没问她手术的时间,但想她也未必知道,才后知后觉地反应到宋夏宜一直不接电话不回消息,也许已经在手术台上。

他心中大恸,不敢去想她这两天是如何度过。

飞机上,陆含青一句话不敢说,她在上飞机前看到了公司发出来的消息,证实了宋夏宜患病正在接受治疗的事实,但是没有明说是何种疾病,她也不敢问陆屿桥。

陆屿桥抹了把脸,急于找人说话来让自己心里好受,便对旁边的陆含青说:“前两年她拍戏受过一次伤,不知道你记不记得。”

“记得,西宕那次,手臂骨折。”

“嗯……当时我也是新闻曝出来之后才知道的,她没有告诉过我,她发微博向她的影迷报平安,在群里给长辈们报平安,但是没有发消息打电话告诉我……后来我联系她,她也不提受伤的事,如果不是我问她在哪里住院,她一定不会主动告诉我。”陆屿桥捂着眼睛长叹一声,“你看,她其实很早就伤透心了,她不信任我,不依赖我……她早就已经什么都不愿意和我说了……”

就连这次这样厉害的病,她也绝口不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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