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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赈灾银(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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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然回神,叼起笔把纸拿起来扔了,防止晕染到“字帖”上,含糊问:“什么信?放桌上吧。”

流光把信放他桌上,过来想帮着收拾桌面,被钟离烬拦住:“没事,我自己弄。”

流光只好垂手站在一边,看着他将笔洗了,才腾出手拆信。

入目第一眼就是跟字帖上如出一辙的一手好字,钟离烬盯着看了半天,愣是一个字没读进去。

流光纳闷问:“怎么了世子?”

“啊?”钟离烬目光一凝,这才仔细读信件内容。

说是信,其实就是一张封在信封里的纸条,统共也没几个字,让他抽空去找李安查工部的修缮款项,用以对比户部的拨款数目。

他看完把纸条装回去,收进抽屉里,对流光说:“去跟朱桓说明天我跟他调个班。”

两天后,李安通过职位之便,拿到了工部的修缮款项细则,经过对比后风念安发现户部从中抽取了二十万的差额。

而这二十万在户部分批次进行交易洗白,转给了很多人,其中金额最大、最可疑的是户部尚书田佐买古董花掉的八万两。

他派人去那家古董店调查过了,店是正经店,但古董大多是些残次品,生意萧条,不像是能拿得出值八万两天价好物的样子。

风念安深挖了一下,果然发现猫腻——这家店背后的老板是赵杨氏的侄子,也就是丞相赵建德妻子的母家。

风念安听到这个消息时很意外。

他知道丞相肯定不干净,但没想到他会拿这么多,他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几乎同时,钟离烬暗中调查张安胜也有了结果,发现他拿的钱并不多,但是在调查时钟离烬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张安胜贪污的两万多基本都是从抚恤金上出的,上报人数是一百三十七,都是按照最高标准申请的。

他在查抚恤金的具体流向时发现,这笔抚恤金分为两批发放出去,单看并没有什么不对,但放在一起的总数就很值得深思——

张安胜说他带了第七、八两部都军,共计二百多人押运赈灾银,抚恤金如果按正常标准算,对应的人数刚好就是二百一十三人。

如果张安胜没有贪走这笔钱,那么就说明当初他带去押运赈灾银的所有人都死了。

“这看着可不像是战死啊。”

御史台风念安的房间里,钟离烬毫不拘束,一边跟他汇报情况,一边喝着碗里的热粥。

这两天他成了这的常客,两人经常需要碰一碰查到的线索,三两句话说不明白,钟离烬又格外不爱写信,就养成了翻御史台后墙的习惯,风念安三天两头就会迎来不速之客,连散朝后补眠的频率都低了。

钟离烬昨晚去北大营摸了一宿,觉也没睡好饭也没吃上,正好到风念安这蹭一口。

他胡吃海塞,风念安坐在桌案之后,将他说的线索一一记录下来,接话道:“你是说,这是一场谋杀?”

钟离烬吸溜完最后一口,把碗舔干净,又拿起一颗红薯,对淮东比划了个“可以捡碗了”的手势,来到风念安身边,顺便坐在桌沿上,一边啃红薯一边继续说:

“五府山的山匪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把这么多士兵一举全歼,而且从邓泰的话里来看,他们根本就不是张安胜的对手,不然他也不至于临阵逃跑。而且,我顺着这个疑点往下追查,发现北大营在事后进行过一次分兵,从其他队伍里抽取出部分人组成一个新的百人小队,刚好也叫‘第七都’。”

他做出一个“你懂了吧”的表情,风念安敲敲笔杆:我不懂。

钟离烬“哦”了一声,又忘了风念安对这些一窍不通,遂解释道:“咱们军营里一‘都’大概一百人,多几个少几个都无所谓。十‘都’为一‘营’。张安胜带去护送赈灾银的是第七、八两个都军,名义上在五府山折损一半,实际上可能全死了。但他后来在其他都军里零零散散调了些人出来,凑出一百来人,组成新的‘第七都’,但并没有职位上的更替,也没有向兵部上报。”

风念安试图理解:“你的意思是,他凭空捏造了一个‘第七都军’,掩盖了可能在五府山被全歼的第七都军。”

他们知道什么?

钟离烬:“真正从五府山回来的人没几个,都是张安胜的心腹,守口如瓶,问不出来什么。”

毛笔在指尖灵活转动,风念安将目前知道的所有信息整合到一起,说:“我大概知道是为什么了。”

“为什么?”

“因为他们护送的根本就不是赈灾银。”

他一笔将纸面上那二十多万的数字圈起来,又在五府山死亡人数上圈了一笔:“之前郭涵让我选个替罪羊,我问他按多少钱安排,他说三十万。当时我就纳闷,明明丢了五十多万,为什么选替罪羊时要按三十万走?现在想来,其实这其余的二十多万只要不严查,都算合理开支。”

这些钱在户部是过了明路的,不仔细审核根本不会发现其中蹊跷。

“表哥之前来信时说过,马正德在福州游山玩水,身边不见几个亲兵,根本就不是去追查赈灾银下落的。”

再加上被灭口的二百多人和汤绥那漏洞百出的“意外死亡”,以及李奉在朝会上对陛下的出言不逊……

钟离烬心下大惊,连剩下的半个红薯都顾不得吃了,压低声音弯腰凑近风念安,难掩震惊地说:“你是说,陛下贪了这笔钱?”

随后他又反应过来:“不对,不是贪,这笔钱可能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当初筹钱时周庆带头缩减宫中开支,自掏内库填补了三十万,以为表率,还被民间好一阵赞扬,以此挽回之前库债大涨大跌、杂税横行留下的负面影响。

如今这消失的三十万,刚好跟陛下的三十万对上了!

这么一想,思路打开,所有的疑点就都迎刃而解:“五府山邓泰他们劫的所谓‘运银车’全是幌子,里面跟本没有钱,所以马正德去追查赈灾银也是假的!”

他恍然:“难怪要灭口,无中生有博百姓好感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留活口?”

而且这样一来,汤绥的死因也清楚了——没有上头的包庇,谁敢这样潦草地弄死他?他可是有丹书铁券的人,民间威望极高。

陛下若不是被逼急,也不会铤而走险。

但是这太疯狂了,风念安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还不能下定论,都是猜测。”

这一切都是基于辅证猜测而来,并没有直接证据能证明内库从未出过这三十万两银,因为户部的账本上可是把这一笔开支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钟离烬蹙眉沉思,摸着下巴的手指不由自主就要往嘴里放。

风念安笔杆略带警告意味地一敲他的腿,他默默放下手,问:“这个你打算怎么查?皇宫大内不能随便进,内库的账册咱们好像拿不到吧?以我的身手想夜探皇宫也是有点费劲。”

风念安瞪他一眼。

夜探皇宫,这是正常人能说出来的话?

风念安:“别找必死的死。”他把纸拿到旁边的火炉上烧了:“这件事我会想办法查证,你那边查汤老死因查的怎么样了?”

“别提了,”钟离烬叹口气,抻了个懒腰:“这案子名义上不是太子负责么?我跟了他几天,你知道他在干什么吗?”

风念安稍加猜测:“毁灭证据?”

钟离烬点头:“这案子不管最后查出来什么,大概都是不能真相大白的。”

这也说得通,如果周庆真的说谎了,三十万赈灾银是子虚乌有,那肯定得有人给他兜底。

户部尚书田佐必然是知情的,后来去五府山清剿山匪杀人灭口的太子也肯定是知情的,那么赵建德就一定知情。

端王知不知情暂不清楚,但知情的面更大——刑部是他的人,可是这案子查了这么久,刑部也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甚至都没有借此机会大做文章给太子使绊子。

两边人齐心协力,一起找替罪羊,这不就是端王也知情的最大证据么?

这父子君臣联合起来,忽悠的是已死的李奉,和尚在追寻真相的孟华、萧靳等人。

风念安捞起衣袖将草稿纸扔进火盆里,看着火舌转眼舔舐掉整张纸:“太子应该是其中主力,端王或许知情,但应该也跟我们差不多,是猜的。我去查皇宫内库,你去查一查赵建德拿那么多钱干什么去了。”

他在得知赵建德拿了八万时第一时间去查他的钱款流向,可是不管是丞相府还是东宫,他都没找到对应的记录,这笔钱到底花哪了还不得而知。

“查钱款这个我可不太擅长……”钟离烬说到一半,突然话音一转:“不是,我查它干什么?咱们知道是谁拿走的不就行了吗?”

“赵建德要钱无非就是给太子铺路,行贿也好享乐也罢,反正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钟离烬从他的话音里听出些言外之意,凑过来小声问:“干什么?你要废储?”

风念安抄着手,低头凝视火盆里已经化为灰烬的纸张,没说话。

钟离烬倒吸口冷气:“你可比我疯狂多了。”

之前还苦于风念安一心只想助纣为虐,没想到这人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直接从肃清冤案一步跳到了废储大计!

风念安脸上云淡风轻,口出狂言:“上梁不正下梁歪,没必要走那些弯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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