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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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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轿停在延庆宫门前时,姜止月已经冷静下来。

卫青青就在里面,她要亲自去确认。

天光渐渐西沉,听说受了伤的人都容易犯困,晏秋池喝了药,于归好说歹说才劝他先睡一会儿,自个儿出门透透气。

双园守在门口,见她出来便小声问:“王爷睡了?”

于归点头,“他伤得不轻,多休息休息对伤口好。”

双园顿时把头低了下去,支支吾吾地应了一声。

先前对付那些刺客时,情况紧急,王爷见卫姑娘有危险,将手中长刀掷出,正中马车顶上那个刺客,但如此一来,就被后面的刺客寻到空隙,趁机对王爷出手。

当时他离王爷最近,立刻飞身扑了过去要拦下那柄刀,但终究偏差了几寸,仅仅是将刺客的刀撞开些许,若那一刀刺中,王爷恐怕当真会性命垂危。

但王爷神勇,竟猱身一让,避开了最致命的位置,仅仅被划破了手臂。

但因为被挡住了视线,卫姑娘并未看清,真当王爷中刀,跌坐在马车上声嘶力竭叫着王爷名字时的样子,别说王爷了,连他都震惊了一下。

但王爷不知怎么想的,竟还笑了,随后干脆往他身上一倒,在卫姑娘飞奔过来时朝他使了个眼色。

卫姑娘见着王爷浑身是血的模样,差点没当场哭出来。

正好陛下收到消息,派了人来接应,卫姑娘没让旁人接手,竟亲自将王爷稳稳当当抱了起来,还抱上了马车。

双园隐隐约约觉得,王爷起初没打算装这么大的,可被个姑娘这么当众一抱,若不是身受重伤性命垂危,如何说得过去?王爷的一世英名还要不要了?

所以听见这句“伤得不轻”时,他才赶紧低头,生怕被卫姑娘看出来他的心虚——他替自家王爷心虚呢。

二人刚说了两句话,守在宫门口的小太监通传,贵妃娘娘到了。

于归有些惊讶,随即想到姜止月如今是后宫之主,也是秋池的嫂嫂,他伤得这么重,姜止月会来探望也不稀奇。

但晏秋池刚刚睡下,于归便让人将她请到前殿,交代双园好好守着晏秋池后,去见了姜止月。

延庆宫是皇帝特意为盛平王留的宫室,占地宽敞不说,一应摆设也俱是千金难求的珍品。

于归迈进前殿时,姜止月已在主位上落座,她上前行过礼,却久久不闻叫起声。

殿内除了姜止月带来的宫人外,便只有两个延庆宫的内侍候立在一旁。

此刻贵妃不发话,便没人敢多嘴提醒。

于归很想悄悄抬头看一眼,但姜止月今日有些反常,她还是谨慎些为好。

所幸没多久,姜止月便开了口:“免礼,听闻盛平王遇刺,我匆匆前来,倒是忘了王爷有伤在身,正需要多多休息才是,是我来得不巧。”

于归听着这和之前并无什么差别的语气,心中稍安,但还是打起精神回话。

略关心了几句晏秋池的伤势后,姜止月便令殿内宫人退下了。

于归估摸着恐怕是有什么话要说,可一个是高高在上的贵妃,一个是身世飘零的孤女,有什么话还非得让人都出去再说?

但许是面前这个人是她过往人生中唯一可称得上好友的人,于归面对这样的反常行为,竟也没生出多少恐惧。

反倒留意到姜止月的脸色并不太好,哪怕她以脂粉遮掩,但于归就是能看得出来,她今日有些憔悴。

这是为何?

她不免思索起来,止月已经是贵妃,宫中没有太后,几位太妃也都是安分的性子——毕竟不安分的都死了。

那还有何人能令她如此?

答案呼之欲出,除了皇帝不作他想。

虽然场合与身份都不太对,但于归还是忍不住替昔日好友真情实意地打抱不平。

止月温柔娴淑,陛下到底还有何处不满?

而在她心里暗暗思索的同时,姜止月也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

虽然先前在围场时便见过面说过话,但此一时彼一时,那会儿只将她当成盛平王从外带回来的心上人,与她并无太大干系。

可如今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姜止月便觉得面前的人越看越像沈于归。

一个人的面容可以改变,但一些细微的习惯是无法隐藏的。

何况——她们过去好歹算是朋友。

盈盈如水的明眸微微垂下,片刻后她起身,朝于归走近。

于归有些不解,站在原地没动。

但不知姜止月是不是踩滑了,竟突然身子一晃就要倒下。

就在她快摔倒在地的前一刻,于归冲了过去将人牢牢扶住。

以她的力气,连晏秋池都能抱起来晃几圈,扶一个姜止月更是不在话下。

她将人扶到椅子上坐下,蹲在她面前打量着她的脸色。

好像更苍白了些?

于归:“娘娘可还好?我替您叫太医来看看吧?”

她总算有些后知后觉,这可是当朝贵妃,万一当真出了点什么事,殿内还只有她们二人,那她可真就百口莫辩了。

姜止月摆摆手,似是安慰地朝她笑了笑,阻止了她想叫人的举动,说:“老毛病了,不妨事,只是突然有些头晕。”

说着,她扶住于归的手,柔声道:“能否请姑娘替我取几枚蜜饯来,我这病吃些甜的就好了。”

甜的?于归回头,殿内有数张小桌,桌上皆摆放着装着点心的盘子。

她曾听过有些容易头晕的人,会随身常备甜食糖果,故而并未多想,起身去取蜜饯。

离于归最近的那盘是山楂脯,远一点的桌上有盘杏脯。

于归下意识绕过山楂脯,将杏脯端到了姜止月面前,眼看她吃了一片后,脸色果真好了些,于归才松了口气。

不过怎么觉得止月现在的脸色,有些说不出的红润,连眼尾都有些红了。

直到姜止月离开延庆宫,于归才忽然想起一件陈年往事:止月对山楂过敏,曾经误食过一小块山楂糕,便浑身起了疹子。

她回身看去,方才情况紧急,按理来说,她应该取的是最近的那盘山楂脯,而非舍近求远。

可她当时只顾着担心,压根没想到这一层——卫青青不该知道贵妃对山楂过敏的事!

这下糟了!

意识到自己露了马脚,于归看着那盘山楂脯又生出一个怀疑。

她转身出了殿门,问院中的宫人里面的蜜饯是谁送的。

宫人知道于归是盛平王带来的人,对她十分客气:“是奴才送的,可是这蜜饯不合姑娘口味?”

“那盘山楂脯很好吃,这才多问一句,蜜饯口味众多,怎么偏偏选了这个?”

见她语气温和,脸上带笑,仿佛只是随口一问,宫人略略松了口气,道:“其实也不是奴才选的,是贵妃娘娘身边的姑姑吩咐,特意指定了要山楂脯呢,应当是娘娘爱吃。”

于归心里一沉,又佯装无意般问:“那两盘都是你亲手摆放的?”

宫人闻言疑惑地走近瞧了殿内一眼,才道:“奴才只送到殿门口,姑姑体恤,亲自端进去的。”

延庆宫的宫人不知道贵妃对山楂过敏不足为奇,可贵妃身边的人绝不可能明知此事,还让人送山楂脯。

这盘山楂脯,是她故意令人摆在那儿的!

回想方才种种,于归如何不明白,姜止月分明是怀疑上她了。

于归此刻觉得她的头也有些发晕,先是沈时章,又是姜止月,一个个的都对她起了疑心。

她摸摸自己的脸。

这也不怎么像啊,她们到底是怎么联想到一起去的?

她忧心了片刻,很快将此事暂且放下。

反正没有证据,她绝不会承认,她们顶多也只是怀疑,那就还有余地。

于归不想承认自己心底其实是有那么一丁点儿的窃喜的。

从前她以为自己要是死了,世间不会有人为她难过。

可时章反常的态度,止月突然红了的眼眶,都是因为她——

原来,沈于归也没那么不重要。

**

京中的流言总是传得很快,晏秋池尚且“不能”下床活动,已不知从何处传出消息,当日刺客真正要杀的人是卫氏,盛平王是为了保护卫氏才会重伤。

这等流言不仅在洛阳的街头巷尾流传,也传进了天子耳中。

为此于归很是不安了两日,既愧疚自己连累了晏秋池,又担心皇帝会因此事找她的麻烦。

但晏秋池握着她的手斩钉截铁地将她的担忧一一反驳了回去:“我一年到头遇上的刺杀没有十次也有八次,此次是我疏忽,以为在洛阳已无人敢如此嚣张,并非是因为你的缘故。至于皇兄——他不会相信这种无凭无据的流言的。”

于归还有些担忧,但很快被晏秋池的动作打断——他忽然捂着肩皱了皱眉,似是疼痛难忍。

吓得于归急忙要去请太医,被晏秋池拉住,说只要听她念书就不疼了。

于归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了半晌,片刻后认命地拿起书。

算了算了,不能跟病人计较。

晏秋池嘴角扬了扬,眼中却闪过一抹深思。

翌日天晴,一大早便有人来请于归,道是贵妃娘娘请她同往文曲池赏莲。

这毕竟是在宫中,于归人在屋檐下,只好硬着头皮去了,还再三交代双园不能告诉晏秋池,自己去去就回。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今日已做好了十足的准备,绝不会再犯那日的错。

文曲池畔有一座八角亭,专为赏景而建,姜止月今日只描了淡妆,穿了件颜色素净的衣裙,倒是有几分像从前未入宫时的样子了。

于归好一阵恍惚。

姜止月丝毫没提起那日的事,也并未逼问她的身份,只与她说面前的莲池,倒是令于归有些诧异。

难不成是她想错了?

闲话几句后,姜止月忽然问道:“近来的流言纷纷,卫姑娘应当有所耳闻罢。”

于归没想到她会说起这个,点头承认。

“你就不害怕?以陛下对盛平王的看重,说不定会因此问罪于你。”

有了晏秋池的保证,于归其实已经没那么怕了。

她斟酌着道:“青青不过一介民女,从不曾与人结仇,亦不曾做过什么亏心事,没什么好怕的,至于流言,自有陛下圣裁。”

姜止月似乎被哪个字眼戳中,眼睫一颤,沉默片刻后抬手轻挥。

四周宫女很快悉数退到亭外,唯有方才离贵妃最近的那个容长脸的宫女,留下未动。

坐在姜止月对面的于归看见了她脸上一闪而过的不悦,随即很快被压下。

“本宫要与卫姑娘说几句贴心话,还不退下?”

那宫女闻言迟疑了片刻,竟有些不肯离去的意思。

姜止月脸色一冷,侧头道:“看来我是使唤不动画瓶姑姑了?”

这话已算极重,画瓶忙垂头谢罪:“奴婢不敢,只是娘娘身边总得留个沏茶的……”

于归笑眯眯地接过这话,“画瓶姑姑放心,沏茶这等小事,绝不敢劳烦娘娘亲自动手。”

画瓶闻言抬头瞪了她一眼,目光中似有几分怨毒之意。

于归心中暗自纳闷,脸上却回了她一个大大的笑。

姜止月本要发作的怒气见到这个笑,也散了个干净。

画瓶无奈,只好退出亭外,那背影瞧着颇有不忿之色。

亭中二人同时扑哧一笑,又讶然抬头对望。

这样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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