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了什么事?你先告诉我。”孟桥刚在手机的另一头出声,闲岁就觉察到门外有脚步声靠近,匆忙之间他没办法解释太多:“孟老师,我后天应该会在展馆参加品牌方的活动,到时候当面说吧。”
顾繁周回到房间前,闲岁已经挂断电话,并且将手机放回原位。
一碗热气腾腾的饺子被端到闲岁面前,顾繁周用勺子盛起一个,递到闲岁嘴边:“新年快乐。”
闲岁没有回话,沉默地张开嘴,将饺子吃进嘴里。不是店里买到的速冻饺子,味道显然很不一样,咬下去有汤汁满溢出来,勉强驱赶了半分闲岁方才的坏心情。
一碗饺子很快见底,顾繁周舔干净闲岁湿润的嘴唇,随后拿起自己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闲岁下意识紧张地将视线投过去,顾繁周很显然觉察到他这一异动,迎上对方的目光:“你在怕什么?”
“……没有。”闲岁连忙避开视线。
顾繁周没有查看手机,而是直接收进口袋里,逼近闲岁的脸颊:“你现在除了听我的话,没有别的选择,知道吗?”
脚铐的钥匙就在他手里握着,闲岁亲眼看着他将锁扣打开,然后分开自己的腿。
……
冲干净身体之后,闲岁被重新放回到床上。他向顾繁周伸手要更换的衣物,对方却无动于衷:“先把东西戴好。”
闲岁亲手替自己戴上镣铐,但顾繁周并不像想象中那样给自己衣物,而是自顾自地开始联系工作上的人员。他躺在床上侧过脸,勉强能看清楚屏幕,顾繁周在与闲岁正在合作的品牌方商谈细节,有关后日的线下宣传活动。
“顾繁周?”闲岁试探性地出声,顾繁周立马停下动作,问他是不是冷,随后调高了屋里的暖气,整理好闲岁身上裹着的被子。
“我想穿衣服。”
“这里是我家,怎么会有你的衣服?”顾繁周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听话。”
闲岁乖巧地没有再出声,这段时间脑子里混乱异常,但不知不觉还是睡了过去。半夜的时候,他能感觉到另一具温热的身体紧紧贴在自己身后,右手用力握在腰上,像是担心怀里的人会忽然在梦中蒸发一般。
天亮之后,闲岁被允许解开镣铐,穿上衣服到后院里看花。这一天没有下雪,太阳光暖洋洋地照射下来,天气很好。
顾繁周就在他面前浇花,玫瑰的花骨朵被风吹得轻轻晃动,闲岁的视线很平静地落在对方身上,似乎比起昨天,眼前的一切都是另一个梦境。
浇花壶被放在一边,顾繁周在闲岁身边的绿草地上坐下来,发现对方的掌心发凉,自己的右手包裹不住一双手掌,就将温热的嘴唇也一并贴上去。
“回去吧。”顾繁周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闲岁身上。
闲岁摇了摇头,还是抱着膝盖坐在草地上。顾繁周裹紧他身上的外套,从身后抱住他。“活动细节我替你谈好了,明天我送你去展馆。”
“我知道的。”闲岁眯了眯眼睛,难得的太阳确实很舒服,但到活动当日,还是很不遂人愿地下起了雪。
顾繁周提前送他抵达会场,这个时间人还不多。闲岁被顾繁周从偏僻的入口送进来,一路到后台,对方的视线也没有在自己身上消失过。
闲岁回过头,发现他与对方仅有几步之间的距离,但谁也没能从对方的眼神里读懂任何情绪。闲岁从来没有说过,自己也许要提前离开了,因为害怕顾繁周不会轻易放他离开。但尽管如此,他也一整天没有笑过。
顾繁周也从来没有告诉对方,自己有很糟糕的预感。
“我,我先换衣服。”闲岁停在试衣间门口,话音落地才踏进门。
他一直在找孟桥,但始终想不到对方会在哪里出现,却没想人正好就在更衣室等着他。“孟老师,您怎么会想到来这里?”
“私人谈话,这里当然是最好的地方啊,”孟桥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来坐下吧,还有很多时间。”
闲岁解释得很简单,自己与顾繁周相处得很不好,因此不想与对方有任何见面的机会。他不愿意顾繁周在他口中被认为是恶人角色。“我可能要离开凌术市,到很远的地方去,不会再回来了。”
“你在圈子里好不容易才有起色,要这样就放弃吗?”孟桥没忍住长叹一口气,还用年轻人容易冲动之类的说辞来劝他,让他再好好想清楚。
闲岁并没有推翻自己的决定,顾繁周手上有他的黑料,他需要彻底摆脱顾繁周的控制。
“闲岁,有没有考虑去国外?”孟桥忽然问他。
“国外?”
“棠清过段时间要去国外拍摄,谈项目,她在那边也许可以关照你,你还可以重新开始。”
孟桥的提议固然很诱人,闲岁找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对方向他介绍了目的地Y国的情况,尽管发展没有国内好,但也有不少机会。
“活动结束我还在这里等你,到时候我开车,先送你到外面。”孟桥话音落下就从另一个出口暂时离开,闲岁换好衣服,出席接下来的活动。
台下无数闪光灯对着他,闲岁忽然感慨,下一次见到这种场面,不知道要等什么时候。
活动进行得很顺利,顾繁周在台下一直看着他,结束后也跟着到后台,在对方进入更衣室前,他强行搂过闲岁的腰,很用力地吻了下去。
“我去换衣服了。”闲岁看着顾繁周的眼睛,但很快又惊慌失措地收回视线。
回到更衣室的时候,孟桥果然在等他。对方带着他从另一个出口离开,最后坐上一辆白色轿车。
闲岁从车窗往外望去,天上还在下着小雪,他隔着纷纷扬扬的雪花,看不断往后退去的展馆。
很快,建筑变成一个小点,再也看不见了。
……
孟桥带着他到酒店住下。在路上的时候,闲岁将装有定位器的手机扔了,在街角买了新机,选了新号码。
“公司那边,我会说你出了意外。”孟桥倒了一杯热茶,递到闲岁手里。
“谢谢……但是他们会信吗?”
“一个人说可能不信,多几个人就真假参半了。”孟桥解释,实际上不需要信以为真,让他们认为确实有这个可能性就足够。
孟桥帮忙替他办相关证件手续,闲岁则在酒店里,空闲时间都在练习英语口语。
等到确实要出发的当日,他还有强烈的不真实感。
孟桥送他上了飞机,他回过头用力地招手,直到谁也看不见谁。
他将手机打开飞行模式,看着仍然崭新的屏幕,他忽然想,顾繁周无论如何,都再也找不到他了。
……
落地的时候,谢棠清居然特地来接机,在人海中举着一个巨大的、写着闲岁两个大字的牌子。
闲岁连忙几个箭步冲过去,将对方高举的牌子压下去:“会不会有人认识你?”
谢棠清笑称自己还没有火到这种程度,像顾繁周那种拿过国际电影节奖项的人倒是很难说。
话到这里她才意识不对,拍了拍自己的嘴唇。
“没什么的。”闲岁索性接过谢棠清手里的牌子。
谢棠清彻底放下顾繁周,连恨也懒得恨,闲岁倒是恰好处在敏感时期。
因此一路上她不断在提其他话题:“有住的地方吗?我叫了车送你过去。”
闲岁目前住在孟桥的公寓里,离市区很近。他有儿女在这边发展,就买了一套公寓,让父亲高兴的时候可以过来住,现在空置着,正好让闲岁暂时落脚。
楼下恰好是超市,闲岁买了生活用品,还做了几个小菜,请谢棠清留下来吃午饭。
吃完,谢棠清给了他自己在Y国的联系方式,表示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联系她。
送走谢棠清之后,闲岁靠在沙发上,大抵是过于疲惫,他竟然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
数不清是第多少通电话,顾繁周打了几天,从来没有通过。
“没有人见过他?”顾繁周眼神冰冷地抬头望向他的助理。
“没有,但是有人说,闲岁先生出了意外,可能是黑粉……”
“不可能,如果出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似乎只是传闻,不少人这么说,但给不出任何物证。”
“他不会有事,他一定……”顾繁周的手指用力抓握在桌沿,“他不能有事。”
他甚至没有闲暇分给助理半个眼神:“算了,出去。”
桌面上放着一只丑陋的毛线小狗,是闲岁以前带给顾繁周的道歉礼物。
边上则挂着一件染血的外套,闲岁在剧组被黑粉划伤,他用这件外套替对方临时包扎。
他以为闲岁不过在自己股掌之间,从来没想过人会在眼皮底下消失得如此彻底。
有关闲岁的物件都被取出来,放在视线所及的地方,似乎这样就能制造出对方还未消失的假象。
顾繁周最后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丝绒盒子,里面躺着一枚钻戒。
“轮到我认输了,可以吗。”
“你回来,我什么都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