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进。”邓布利多从文件堆里抬起头，扬声说。

杰拉尔德推开门，觉得自己没必要进屋，那架势搞得像是要促膝长谈。

“杰拉尔德。”邓布利多惊奇地说，“怎么了？”

“没什么大事，先生。”杰拉尔德站在门口，右手还抓着门环，“下一场魁地奇球赛，你会去看吗？”

“会。”邓布利多说，“怎么？”

“没事。谢谢校长，校长晚安。”杰拉尔德笑嘻嘻地说。

杰拉尔德的消息无疑给哈利扎进了一管强心剂。接下来的几天里，他看上去真是放松了很多。

“太好了。”哈利由衷地说，“现在我只需要担心斯内普就好了。说实在的，球队很担心我的扫帚又想把我甩下去。弗雷德和乔治还提议要请一个高年级学生来给我念一个强力粘贴咒，好让我牢牢地待地扫帚上。”

杰拉尔德悬在魁地奇球场上的心好歹落了地。他当然也很期待魁地奇球赛——所有的师生基本上都到场地上去了，城堡里空荡荡的，多么适合干一点儿见不得人的事啊！

没错。杰拉尔德打算去那个“会令人惨死的房间”踩踩点。

虽然那里头有一只三头犬，但杰拉尔德对自己还算有信心。凭自己的水平，再不济也能混到一个落荒而逃。

只在三头犬那晃晃就行了。

杰拉尔德盘腿坐在拉文克劳宿舍的床上，盯着蓝色的帷帐，在心里对自己说：别禁不住诱惑，傻了吧唧地往里冲。

都怪魔法石，它放射出的魅力太大了

杰拉尔德没想要一整块魔法石，一小点边角料就行了。毕竟，长生不死对他来说没什么吸引力，格林德沃今年都一百岁多了还不是照样生龙活虎，依旧是一个帅老头。点石成金？不需要，格林德沃金库里的金子多得能压死偷宝贼。

杰拉尔德想要纯属学术好奇，他一向对复杂的魔法产物，和魔法本身充满了兴趣。

从邓布利多的眼皮子底下偷偷带走一点魔法石粉末或小碎块是个大工程，慢慢来，不用着急。

杰拉尔德仔细地检察了下自己的帷帐，确保它把自己和床都遮得严严实实的，足以挡住其他人的眼睛。随后，杰拉尔德从枕头边抓起魔杖，挪动屁股让自己的身子掉了个个，背对着其它同学的床铺，魔杖轻轻地在半空中划着圈，嘴里念念有词。

一缕蓝色的火焰随着他的动作从杖尖流了出来，在半空中随着他的控制变幻着形状。杰拉尔德看了一会，一挥魔杖将它熄灭了。

好了。杰拉尔德把魔杖扔回原位，一伸腿倒在床上。这就是我最有用的武器了。他揉着眼睛想。

时间的流动速度好像加快了——可能因为杰拉尔德有点紧张吧。哈利的时间被排得满满当当，杰拉尔德只有在上魔咒课的时候，才能看见他稳定地在一段时间内保持不动。

“哈利，你如果想减轻一下负担，就告诉伍德邓布利多会去。”赫敏说。

魔咒课永远是个说话的好地方。教室里闹哄哄的，不时传来什么东西爆裂的声音。弗立维教授忙于照顾被错误魔咒误伤的同学，同时还要保护自己不受伤害。万幸，一年级学生就算在咒语上出了大错也不会造成什么破坏，顶多是擦破点皮儿。

“然后我该怎么说？”哈利胡乱挥舞着魔杖，心不在焉地说，“他要是问起来，我怎么告诉他？伍德是不会相信传言的，所以这条最好的理由出局了。”

“你可以说你是直接问他的。”杰拉尔德说，同时把用魔杖指着自己面前的杯子，“清水如泉！”

杖尖上喷出一股水柱，很快就把杯子装满了。

“哦······”赫敏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了，也敲了敲她的杯子。“清水如泉！”

赫敏的水柱要小一点儿，花了一点时间才把她的杯子装满。

她有点不大满意地把杯子里的水泼到弗立维教授为他们准备的桶里，问：“杰拉尔德，我是不是哪不对？”现在他们已经习惯在魔咒上对杰拉尔德提问了。

“没什么问题，”杰拉尔德如实说，“最后一个音重点试试？”

赫敏立刻照办，果不其然，这次的效果比一次好些了。

哈利用眼角瞄着弗立维教授。

“杰拉尔德，那么说太蠢了。”

“可我就是那么干的。”杰拉尔德用杖尖吸走刚才溅到衣服上的水珠，“推门进去，打个招呼，然后问问题。”他耸了耸肩，“就这样。”

杰拉尔德最近这几天不大跟哈利他们一起活动了，打魔法石的主意当然得他自己干。他把自己一个人扔进霍格沃茨的书本里，尽全力让自己多记住几个管点用的魔咒。同时也在抽时间——白天和晚上，找空教室练习。

奇怪的是，他有时候会在某个空教室撞见奇洛——有那么一两回吧。他每次都在神经兮兮地对一个并不存在家伙说话。

但这次尤其显得有病。

杰拉尔德披着隐形衣，小心翼翼地藏在几张堆放在一起的桌子后，听着奇洛在一堆废弃的坩锅前自言自语。

现在是半夜11:30分，当然是宵禁时间。天地良心，杰拉尔德本来没想搞得这么晚的，这都怪奇洛。

十一点刚出点头的时候，杰拉尔德还在为自己终于勉强掌握了障碍咒而欢欣鼓舞，然而还没等他蹦哒两下，就听见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杰拉尔德被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自己搞出来的动静被巡夜的老师发现了。他刚刚把自己从头到脚地用隐形衣盖住——谢天谢地他一直把隐形衣放在手边，奇洛就猛地推开门冲了进来。

随后，奇洛花了将近五分钟的时间对着那堆旧坩锅哭泣，嘴里说着的什么“主人······不······不行，求求您······”还有什么“不能再干了······” 之类的话。

杰拉尔德一边小心地后退，尽量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一边仔细观察奇洛。

他看上去瘦了不少，脸色貌似也苍白了。杰拉尔德在心里评估着，一堆问题争先恐后地涌入他的脑袋。

什么不能再干了？主人是谁？他在跟谁说话？

奇洛怪异的行为成为功钩起了杰拉尔德的好奇心，他在心里权衡了一下，还是决定：来都来了，看看再说。杰拉尔德把重心放到另一只脚上，眼睛紧紧盯着奇洛。

不······不对，杰拉尔德细细听着，眉头越皱越紧。

这儿还有一个声音！

这个声音太模糊，太小了。加上奇洛的抽泣声实在是引人注意，直到刚刚，杰拉尔德才意识到它的存在。奇洛的抽噎声好像比刚刚小了一些，应该是那个声音在对他说话。

杰拉尔德犹豫了一下，把魔杖紧紧攥在手里，谨慎地向前走了两步。

“主——主人，我——我——”这是奇洛依旧在磕磕巴巴地说些什么。

“奇洛······奇洛·······”

杰拉尔德终于听见了，他停下脚步站在原地，感觉冷汗已经浸透了新换的睡衣。

那是一个咝咝的声音，听上去很尖厉。

“到这一步了······已经走得这么远了······不要前功尽弃！”

“是——是，主人”。奇洛说，声音在颤抖。

犹如一道闪电，猛地在杰拉尔德脑子里劈开一线清明来。

要抢魔法石的人是奇洛！！

他为一个“主人”服务——这么说，这个声音，也就是他的“主人”，应该就是那个鼎鼎大名的“伏地魔”了！

坏了。

杰拉尔德心里一沉，我绝不能被发现。

杰拉尔德没有转身，眼睛依旧紧紧地盯着奇洛，提防着他的一举一动。同时，一小步一小步地慢慢向墙角蹭过去——万幸这间教室很空旷，只有最里面才有那一大堆杂物。

流年不利，杰拉尔德咬着牙想。现在他是想走也走不了了——隐形人毕竟不是幽灵，没法直接穿墙离开。而奇洛的习惯居然该死的好——他进屋的时候关上了门。

杰拉尔德心里迅速做出判断，当下决定墙角是他目前最好的归宿——离得最远，站累了也还能靠靠。

妈的，现在可好。杰拉尔德感觉冰凉的墙壁碰到了后背，心里微微松了口气。我还得等奇洛什么时候哭完再能回去睡觉！！

幸好伏地魔的忍耐力有限，没有放任他的仆人拽着他在空教室里对着废弃坩锅哭一晚上，不然杰拉尔德也只好陪他一晚上了。

不过杰拉尔德最后回到宿舍时也有凌晨一点了，这倒不全关奇洛的事。在杰拉尔德返回拉文克劳塔楼时，有一段楼梯好像认为自己需要活动活动，转动着身子把杰拉尔德送到了猫头鹰塔楼上。

可想而知，第二天一早，杰拉尔德对着他的麦片昏昏沉沉，脑袋几次要掉进麦片碗里，多亏阿尔弗雷德眼疾手快，不然杰拉尔德或许可以成为霍格沃茨建校以来第一个在早餐桌上被麦片溺死的学生。

“喂，杰拉尔德？杰拉尔德？”有人在喊他。

“哎没事······宾斯教授······不会······管·······的·······”杰拉尔德迷迷糊糊地说。

“什么？不是！”阿尔弗雷德抬手在他面前用力挥了挥，“猫头鹰！杰拉尔德，醒醒！哦——不对，这不是猫头鹰 ——哎，反正你有包裹！”

包裹？杰拉尔德木呆呆地想了三秒，才勉强抬起头来，用力揉了揉眼睛。

——？？

杰拉尔德现在终于醒了，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停在他面前的那个大家伙，他对鸟类什么的不大了解，但家伙——呃，嗯，一只鹰？

格林德沃！你在干什么啊格林德沃先生！！！

太引人注目了。杰拉尔德可以感觉到全礼堂的人貌似都把脑袋向他这儿转了过来。杰拉尔德有心把脸捂上，可实在不想让自己显得没见过大场面，便只好深吸一口气，坚定地抹了一把头发，作出一副气派非凡的样子解下了包裹。

顺便一提，那只鸟一定是格林德沃的亲信。就在杰拉尔德愣神的这短短几秒钟里，它已经完成了：抖动脑袋上的羽毛，梳洗翅膀上的灰尘，梳理被风吹乱的羽毛，用鄙视凡尘的眼光扫视礼堂几大步骤。

包裹外皮上被人用黑色的墨水写了一句话：你一个人的时候再打开。

没称谓没落款，确实是格林德沃的笔迹无疑。

杰拉尔德对着包裹犹豫了一下，随后起今天上午第一节是魔法史。

上什么上？不上了！

杰拉尔德把包裹扔进书包，胡乱两口把麦片倒进嘴里，径直回了宿舍。

上课时间嘛，宿舍里当然没有人啦。

杰拉尔德拆开包裹，里面掉出了一张纸条，飘飘乎乎地落到了他脚下。杰拉尔德把包裹放在床边的小桌上，打开了纸条：

里面是一个双面镜，它是成对的，另一个在我这。你要找我就对着镜子喊我的名字。我受够猫头鹰了。

你爸

好吧，所以你用了一只鹰。

杰拉尔德心里吐槽，同时把那面镜子从包裹里抽出来。格林德沃一定给它加了防震咒，那只鹰可未必会温柔地对待它。

杰拉尔德用一张纸巾擦去镜子边上的一点灰尘，清晰地对它说：“盖勒特·格林德沃！”

镜子闪了闪，紧接着，一部分桌面，一个看上去很大的墨水瓶，还有桌后的大书架出现在了镜子里。

格林德沃的书房。

杰拉尔德眨了眨眼，那只看上去巨大的墨水瓶被人移开了，格林德沃的脸出现在了镜子里。

“收到了？”格林德沃问，随即皱眉，“你这个点怎么还在宿舍里？”

“第一节上魔法史。”杰拉尔德说，“我翘课了。”

格林德沃“唔”了一声，又忽然想起来什么，像第一次想到这个问题似的，问：“你们魔法史的课本是什么？”

“《魔法史》。”杰拉尔德莫名其妙。

“巴希达·巴沙特写的？”

“是。”杰拉尔德回想着它的封面。

“她是我姑婆。”格林德沃用平静的语气扔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你的——什么？”杰拉尔德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她还活着？”

“你的课本没给教你？”格林德沃没好气地说，“她当然还活着，你可以在复活节假期去看看她。让邓布利多带你去，你就对她说你是我的儿子，她准会招待你。”

“······”杰拉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