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走了。”
“嗯,一路顺风。”
金妮戴着一条红色的格兰芬多围巾,小半张脸都躲进里面,通往九又四分之三的火车一下接一下哼了几声,每一次鸣笛都是离别的加速。她往前迈了一步,嘴唇贴近芙罗拉的耳朵——她拥抱了芙罗拉。
“圣诞节快乐,芙罗拉。你一定想不到我给你准备了什么礼物。”金妮低声说。
芙罗拉的脖颈没有丝毫遮挡物,金妮贴上来时,红围巾柔软的触感便立刻像触电一样导在全身。她吸了吸鼻子,也说,“圣诞快乐,金妮!礼物我会让罗宾送过去的。”
“别告诉我又是预言家日报推荐的圣诞礼物。”金妮不带期望地说,“至少别是道坎斯家的墨水了,他们家肯定给预言家日报塞钱了,竟然到现在都没倒闭。”
“难怪上次我拿你的墨水一直写不出来字!”一旁等金妮的罗恩郁闷地说,“那你怎么还留着用?上次骂我骂得那么凶,我都以为是我弄坏了。”
“……”金妮说,“叫你乱拿我东西,活该。”
她不高兴地翘起嘴,模样像是被逗弄的小猫,她对芙罗拉说,“我走了,拜拜。”
“再见。”芙罗拉挥挥手,注视着韦斯莱一家离开的背影,突然大声说,“去年我送你的明明是我自己做的蛋糕!”
“哦,得了吧——”已经到车门的金妮也大声回应她,“弗雷德和乔治的菜谱比道坎斯家的墨水还糟糕!”她跳进车门。
芙罗拉不敢置信,她觉得那个蛋糕明明味道不错——
好吧,幸好今年的礼物不是金妮讨厌的那些东西。
赫奇帕奇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回过神来,对他说,“噢,也提前祝你圣诞节快乐,威尔。”
“呃,谢谢,圣诞快乐。不,我不是说这个。虽然烟斗现在放在你身上没出什么问题的样子,但是——那毕竟是诅咒的东西吧?要不这次回家我还是带回去看看能不能解除上面的诅咒?”威尔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看来他没意识到自己紧张时都会下意识做出这个动作。
芙罗拉想起那个现在在她口袋里烟斗,“我不知道。可是这个烟斗就算放在你身上也同样负有诅咒的影响。说真的,你不会在烟斗上同时诅咒了你自己吧?”
“这个……不会那样……吧。”他深深地叹了口气,“也许是我曾曾曾祖母还在这烟斗上施了些魔法,我得回去查查原因。”
威尔疲惫地笑了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没有被烟斗诅咒,或许这就是烟斗的秘密——在我找到它之前,可以麻烦你带着它吗?”
芙罗拉耸耸肩,“这没什么,我会这样做的。”
“……”威尔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直到他登上火车的时候,都没能说出来。
不过就算他什么都不说,芙罗拉也能猜个七七八八——嘛,总之就是那个吧,突如其来的愧疚和自责心之类的。并非不能理解,威尔事实上虽然是个有着阴暗心理的赫奇帕奇男孩,但也不能否认他身上同样充满着赫奇帕奇的特质。比如说,对待朋友的真诚。
结合威尔自身的经历而言,芙罗拉认为这点还是相当可贵。希望不是她判断有误。说起来,那时偷听埃拉和威尔的对话时,她竟然连“只是区区诅咒”这样的话都说得出口,现在想来未免也太尴尬了。明明只是想从他们口中知道真相而已,结果竟然脱口而出那种中二爆表的话。
难道她其实是那种性格的人吗?其实内心相当自满的存在?不,对于她擅长的东西,她确实比较自信没错。不过,她其实还是很介意诅咒这种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事的东西……等等,为什么突然就想到这种事情了——
果然是最近大脑的工作量又加大了这个原因?
埃拉相当兴奋,早早就登上了火车,芙罗拉只来得及对她说一句"圣诞快乐"。真是风风火火的人,一看就是那种不适合坐在办公室做一整天文书工作的人。
到了下午,还待在霍格沃兹的学生肉眼可见的少,不过还是有可怜虫圣诞节也不回家的——啊,别误会,当然不是说芙罗拉自己是可怜虫,嘛,虽然事实确实如此。不过由于芙罗拉坚定地认为自己绝对没有喜欢圣诞节的原因在,她认为自己姑且还是算不上可怜的。
说的可怜虫是哈利·波特,他的表现简直就是一个得不到糖吃的小孩。眼底的羡慕藏都藏不住,瞎子都看得出来他对圣诞节那种家人团聚、其乐融融的圣诞氛围望眼欲穿。罗恩已经跟他们韦斯莱大家族回去了,看来赫敏也差不多。
但是,现在并不是担心别人的时候。芙罗拉的神情逐渐严肃起来,她还有许多事都没弄清楚呢。
——等等,她可没有担心哈利·波特的意思。不如说这种安静的氛围明显更适合他一些,好处就是基本没有那些恶毒的闲言碎语和刺眼扎人的视线了。
不过,怎么说呢,看来哪怕是做出了类似于拯救巫师世界这种事情的人也逃不过反复无常的人际交往关系吗?
听上去怪可悲的……不对,她怎么又想到奇怪的地方去了。她原本是这种啰嗦的性格吗?
绝对……没有吧。再来一次。
绝对没有。
*
在这个圣诞节有事要做。
……没有包括被教授喊去帮忙这种事。
“……”
“哦——是沉默寡言的性格吗?但是旁边围着你的骚扰虻真的好多啊,是在苦恼什么事吗?唔,你觉得是这条黄色的窗帘好看,还是这条绿色的呢?”面前的人为难地对比着手中两条只有颜色不一样的窗帘,在经过短暂地思考后,她紧皱的眉毛舒展开,“果然还是蓝色比较好吧。”
她这么说着,相当自然地拿出魔杖,把手里的两条窗帘都变成了蓝色。
——老实说,在圣诞节这种节日,就是没有常识的人也知道红色才是最适合的颜色吧。
芙罗拉无言地看着她手里的两条蓝色窗帘,再慢慢转向她的脸——卢娜·洛夫古德正以极其无辜的眼神看着她。
据说是因为想看邓布利多会不会在圣诞节打扮成圣诞老人这种古怪的理由留校——好吧,虽然芙罗拉也有一点好奇,但邓布利多不会打扮成那样吧!
卢娜眨着两只亮晶晶的眼睛,她的眼睛颜色与芙罗拉格外相似,只不过她偏向银灰,而芙罗拉则是黑色里掺杂一些灰,“你说红色吗?”
她苦恼地说,“但一个蓝色的圣诞节很有趣,这里的红色太多了。”她指了指天花板,上面被红色的绸缎装饰着。
虽然芙罗拉根本一句话都没说,这不重要——从某种意义上有点惊悚,不,这还是不重要。诡异地是,她有被洛夫古德小小地说服了。正当芙罗拉内心激烈地挣扎时,洛夫古德已经用悬浮咒把窗帘装了上去。
“……你不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吗?”芙罗拉开了口。
洛夫古德开心地回答她说,“棒极了!”
芙罗拉沉默了,她盯着旁边一大片张扬的红色和呆在角落的小小一块蓝色的窗帘,怎么看怎么都不和谐。
“……”她打开手中的羊皮卷轴,认命地说,“下一个任务是图书馆。”
在角落的话,应该也没事。
没事吗?
前往图书馆的路上,洛夫古德像只永远不会停止哼唱的知更鸟一样,踏着轻快的步子。芙罗拉还仔细听了一下,发现她走路会根据她哼的调子进行调整。这样做就导致了一个古怪的情况:洛夫古德永远没跟她站在同一条线上。要不然前她几步,要不然落在后面。
“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多骚扰虻围在一个人身边,你的脑子肯定塞满了骚扰虻。”洛夫古德偶尔会停下来跟她说话,“是指在我们这个年龄——大人需要烦恼的事情很多,但是一个十一岁的小孩就没那么多烦心事。”
骚扰虻——只记得好像是一种肉眼不可见的魔法生物,听名字也能知道这有什么烦人的作用。
洛夫古德扶了扶造型奇特的眼镜——那看起来像是韦斯莱双胞胎发明的东西,反正都很奇怪。她咯咯地笑着,时不时发出惊叹声,尽管芙罗拉也不知道她到底在为何惊讶。
芙罗拉的手探进口袋,碰到材质光滑的卷轴,麦格教授最近分身乏术,奔波于霍格沃兹和魔法部,也许是得知了什么不好的消息,不然普通巫师谁会整天去魔法部逛。
但麦格教授需要帮忙的事也不多,既然住在学校里,能帮忙的事还是帮一把比较好。连波特都不得不捏着鼻子去斯莱特林那边帮着收拾杂物,还要面对斯内普时不时的言语攻击——斯莱特林没有不回家的学生,整个学院只有斯内普一个人孤零零地装饰出圣诞节的样子。不,这简直比红蓝搭配还要不搭啊。
这么想的话,芙罗拉觉得跟洛夫古德一起共事也算的上十足幸运了。毕竟洛夫古德只有一点古怪的性格,而每个人性格里都有古怪的一面,只是洛夫古德愿意把这点古怪展现在所有人面前——这其实相当难,古怪就意味着不同,不同就容易遭到孤立。说不定洛夫古德是个相当坚强的人,不然就是根本没这个神经。
果然是后者吧——等一下,为什么又自说自话到了这种程度,虽然只是在心里说。难道骚扰虻真的塞满了她的脑子?
不,还是先完成图书馆的任务吧。
芙罗拉甩了甩头,试图将乱七八糟的想法置于脑后,洛夫古德又走在她前面,她蹦蹦跳跳的背影就像一只欢快的兔子——
停住!
所以说她不喜欢圣诞节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