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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 破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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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疏就在府门前那般候着,不知站了几个时辰,才等到门房传话,说是崇宁公主接下了名帖,宣她拜见。

好不容易进了府门,也不知门房是不是故意的,一路带着她七拐八弯,绕了许多路。

一路上偷偷抬眼打量四周,纵使已见过皇城浩瀚,仍不免感到心惊。

雕栏玉砌,花团锦簇,遍布着奇草仙藤。虽已快入冬,里面竟能四季如春,生机勃勃。

再望向宅院建筑,何处不是金碧辉煌,流光溢彩。一路所经尽用锦缎华纱遮掩出朦胧气氛,就连铺就在地上的石头板砖亦像是犹如玉石打造的那般玲珑可爱。

广夏细旃,何可尽言。

说是蓬莱仙宫也不为过。

扶疏虽然见多识广,却也从未见过这般穷工极丽、极尽奢华之所在,比之皇宫御花园还要更甚几分。

她复又垂下眼睛,不知为何又想起了早些年一路逃亡所见到的无数人间惨状,颗粒无收,百姓易子相食。

奈何取之尽锱铢,用之如泥沙?

好不容易终于来到一处偏堂,门房示意扶疏入堂拜见。

扶疏入堂,依照规矩,恭恭敬敬行了初次拜见殿下的跪拜之礼。

“微臣扶疏,拜见公主殿下千岁,殿下凤安。”

哪知过了许久,依旧未等来堂上让她起来说话的声音。

扶疏思量片刻,出声再问了一遍安。

哪知依旧无人应答。

未得到允准,扶疏便不敢擅自起身,只得老老实实继续跪在堂前。

又不知跪了多久,扶疏终是悄悄抬眼,余光扫向堂上。

青幔堂帐虽是朦胧,亦能隐隐约约映照身形,可此刻上面却连半点人影也无。

崇宁公主根本就不在堂内。

此刻偌大的偏堂竟只有扶疏一人。

心底暗骂一句,扶疏却并未惊慌失措或是着急离开,只是依旧笔直地跪在堂前,维持着行礼的姿态。

既让她等,那便等罢。

只是不知这崇宁公主到底是何心思,究竟是只想折辱她一番还是另有他意。

时间缓慢流逝,这一等,她便从清晨跪到了日落。

维持连续近六个时辰的跪拜姿势一动不动,膝盖早已痛楚不已。双腿一开始只是发麻,到了后面已彻底无了知觉。

腰部酸楚如割,好在平日练武底子尚在,勉强还能挺直。

崇宁公主殿下若当真继续把她晾着,她难道还要继续在这里跪上一夜?

昏昏沉沉间,终是听到身后传来匆匆脚步声。

“哎哟,扶评事您怎么在这里跪着?接引的小厮真是个新来的混账,初来乍到不懂规矩,府里太大带错了路,小人回头罚他明日不许吃饭。”一个主管模样的人将她扶住,状似热心地搀了起来。

不懂规矩,新来的混账。扶疏听着怎么总感觉有些指桑骂槐。引她来的门房看起来都快是抱孙子的年纪了,怎么可能真的初来乍到。

即便搀着,她一时半会亦有些站不起来,只好勉强半撑着地面稍歇片刻。

不过还好,终是赌对了。

唱红脸的来了。

扶疏摇摇头,温声道:“有劳主管挂心,下官原是自己走错了路,不干新来的什么事。”

主管微微一笑道:“如此便好,回头公主殿下那里我也好交待不是。”

“既是因着下官之过,未能有幸得见殿下,那下官改日当再递拜帖,另具薄仪,重来拜见。”扶疏道。

主管退后一步,将扶疏仔细打量了片刻,终是笑道:“那倒不必。殿下教小的来,便是要小的告诉评事,评事的来意,殿下已经知道了。”

扶疏拱手道:“原本下官早该来拜见殿下,只是前几日事出突然,一时措手不及,害怕在殿下面前失仪,是以才搁延至今,着实惶恐。”

“这倒不妨事。”主管摆摆手,“只是殿下说了,评事此番备的拜礼有些不是季节,叫评事仍旧收着。评事若真有诚心,不如三日之后另备些合宜的拜礼过来罢。”

只有三日。

扶疏心头微沉,面上却不动声色,含笑应下道:“是下官考虑不周了。如此,待下官寻好拜礼,一定再来登门拜谢。”

“天色不早了,府中亦有规矩,若无旁的要事,小的这便来送评事。”说着,那主管手臂微摆,算是行了一礼。

“有劳。”扶疏随着主管引路,袖中取出一枚金元悄悄塞与主管,“主管传话辛苦,这个权当下官一点心意。往后若有机会,还烦请主管替在下在殿下面前美言几句。”

金元虽然不大,折算成禄米已是八品京官小半个月的俸格。

主管接过金元,摸了摸上面纹路,挑了挑眉,皮笑肉不笑道“这个么,好说。”

————

一直到了傍晚,扶疏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自己冷清的宅邸之中。

回去一看,膝盖皆已磕伤发溃。

孤身一人在此住着,既无下人又无管事,到最后扶疏只得又费了点钱,央了宅门口巡街的更夫,让他找人弄点外敷的药膏来。

扶疏并不喜欢这些官场这套人际往来的虚伪嘴脸,之前和那主管一番虚与委蛇只觉精力消耗不少。

只是小不忍则乱大谋,如今除了钻营此道已然别无他法。

那主管已经将崇宁公主的意思传达得很明白了。

三日之内,要她拿出投诚的投名状来。

之前处处受人针对,扶疏虽不知具体都是何人为之,但她猜想其中一定有崇宁公主的授意。

原因无它,老皇忽然提拔孤臣对她而言威胁最大。

而且崇宁公主手眼通天,一定知道扶疏就是那个曾经因着宣节校尉遇刺案而差点被大理寺拷打至死的人。

有了这般过节,崇宁公主自然甚为警惕,不会让自己好过。

扶疏之所以还敢孤身登门,便是在赌崇宁公主对此还尚有疑虑,还不清楚天子提拔扶疏此举究竟是何用意。

提拔孤臣虽然事出蹊跷,但天子旋即便任命她督办纵火一案,而纵火一案中受害的皆是夏侯一党,若能成功侦破,对崇宁公主原是有利无害。

而且崇宁公主对自己能够破格被委任,未必就没有一丝好奇之心。

是以这些时日对付自己的手段也只是流言与怠工,也是想看看自己有什么本事破局。

否则崇宁公主手底下高手如云,若是真派了高手来暗杀自己,自己纵然逃亡手段高明,也真够喝上一壶。

扶疏便选了单刀直入一法,快刀斩乱麻,直接找上门来展现诚意。

此番举动看似莽撞,其实已是最优之解。

现下名义上自己仍是帝都纵火案的第一负责人,纵然她对自己依旧完全不信任,可扶疏不信,送上门来的工具崇宁公主会不乐意用上一用。

她必须既向崇宁公主展现自己有被利用的价值,又展现自己有愿意被利用的诚心。

至于此次登门,天子一党是否会因此质疑扶疏的立场,扶疏以后还得寻机会再向天子表表忠心。

现下火烧眉毛,必须要尽快打开崇宁公主这道缺口,否则自己将寸步难行。

更何况天子知道扶疏的父母还在他手里,一时半刻并不会担心扶疏反水。

只是扶疏未曾料到,崇宁只给出了三日期限,这未免太紧迫了些。

崇宁给出的投名状条件,无非就是纵火一案,给出让她满意的侦查结果,或者即便没查出来,也起码要做出对她有利的侦查行动。

只是怎么样做才能够让崇宁公主满意?崇宁公主在此次纵火案中究竟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一旦揣摩错了心思,做了吃力不讨好的举动,凭她的手段只怕再无人能保住自己。

只是想要在三日之内弄清这些,实在难如登天。

————

次日清晨,扶疏早早便去了大理寺。

扶疏并未立刻投身公务,而是绕着大理寺晃了一圈。

路上逢着同僚便主动搭讪,略一敲打,言语中状似无意地提及自己昨日登门拜访了崇宁公主。

说到崇宁公主甚是礼贤下士,言谈投机,还将自己留下来整整谈了一天。

末了又派心腹主管将扶疏亲自送出了宅府。

几个大理寺官员面面相觑,皆从对方眼神中看出了疑惑。

崇宁公主既有意给扶疏三天时间,即使不亲自授意大理寺这边的人复工听命,却也不会反驳扶疏这些话语。

至于待了一天,主管相送,这是那些大理寺官员很容易查到的事实。

一旦坐实了该事,便会在这些大理寺官僚心中生根发芽。

他们会惧怕以后扶疏成了崇宁公主跟前的红人,到时候反过来记恨他们。

果不其然,不到半天时间,终于将大理寺这块铁板撬动了一块。

几个主簿神奇地大病初愈,回乡探亲的几个衙役虽然赶不回来,大理寺丞亦为扶疏从别的部门借调了几名新的衙役仵作,归扶疏调派。

得了指挥权,扶疏马不停蹄,脚不沾地带领衙役仵作赶赴各个纵火地点。

亦命手下前往各个有关部门,诸如京兆府、刑部、金吾卫等等,借调相关资料卷宗,并着人一一翻阅筛查。

如此雷厉风行,在暮气求稳、循规蹈矩的大理寺乃至整个官场都掀起了一股无形的蓬勃劲风。

这股劲风虽未波及太多人的现实利益,亦悄然在许多人心中掀起波澜。

不知有多少双眼睛,此刻都在悄然关注着她。

一步行差踏错,便将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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