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橘生的那只孔雀养在哪儿么?”
陈管家很热情:“我带您去吧,不远。”
橘生很喜欢这个新宠物,寻了好大一块空地豢养。如侬来时,孔雀正懒懒栖卧,见她也不怕,反抖了抖漂亮的尾羽。
专饲孔雀的女孩儿笑道:“它喜欢你呢。”
生灵的友善永远令人惊喜,这种出于本能的爱意比九曲人心直白,不必顾忌盘根错节的利害,也不必猜忌虚实。
“它很亲人吗?”如侬抚过孔雀的头颅,话音几乎要散在风里。
“不算,它刚来时,橘生小姐想摸,也险些被啄伤。”
如侬听到这里不免笑了:“那她还要养?”
“橘生小姐说,这孔雀虽然倔,但它就算待在这一方天地里,也仍然昂着头,像在坚守些什么。”
女孩的眼神流露出一丝垂怜:“她还说,她觉得它可怜,被豢养以后飞不出这牢笼,只能自我蒙蔽的仰着头,等着自由的那天。”
如侬的眸光也暗了下去。
午后的风将她的心吹得痒痒的,她顾不上碍事的礼服与高跟,隔着雕花的铁艺栅栏投喂橘生的宠物。孔雀为她盛放尾羽,而如侬只觉得惋惜,惋惜它的美本用于求偶,现在却服务于人类取乐。
她又与笼中雀有何区别。
原本她以为,认祖归宗后不受贺疆的恩惠、不受贺氏的资助就算昂首挺胸,殊不知现实总有一万种方式令她折服——比如社交中旁人尊她一声“贺大小姐”,再比如贺疆不讲道理的囚禁,她被流言所困时,又为了让她“长记性”,迟迟不肯向媒体公开如侬的身世。
她身上一半的血脉,变成了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让她与有荣焉,又让她伤痕累累。
于是她使劲地挺直身板,仿佛这是一种倔强的具象化。但她心知肚明,即便如此,也不过跟这只孔雀一样自欺欺人。
好一会儿,她看见橘生靠近。红色衣裙如火,燃烧在旷阔的天地间。
而橘生,只带来一个消息——“爸爸叫你去他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