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湘平死了？
在场的人瞪大双眼似乎都不相信。
谢祎率先反应过来，问道:“你仔细说说，外面都是怎么传的？怎么好好的人说死就死了？”
清木喘了好大一口气，这才答道：“我是听他们在说侯府小姐这才多听了一耳朵。说是这侯府小姐昨日从宫中出来，不知为何便去了长安街那条静水，结果就摔下去了，等人被捞上来时，已没有呼吸了。”
几人互相望了一眼，觉得这事儿听起来实在蹊跷。这从宫中喝醉了不回府，去静水边做什么？
“侯府的人可有闹起来？”谢祎问道。
这侯府小姐毕竟是从宫中出去才生的事，也不知忠义侯府是否会去找三公主麻烦？如果找三公主麻烦，那谢祎欠对方的人情就大了。
“小人不知，小人赶着回来报信。”清木说。
谢祎便看了平蓝一眼，平蓝会意，忙领了几个下人出去。
“那你且说说那五人暴毙之事。”谢祎想起对方跑进来时喊的话。
京师府把那五个地痞流氓抓了去，本没打算仔细审，只听相府的安排，若相府决定往深了追查，他们便按照律法处置这五人及其背后指使的官家小姐。没想到这五人入狱未及一日，便忽然暴毙。
仵作说这五人是死于服毒，可是京师府的大牢对伙食严加看管，每人进去之前又都是光着身子搜了个干净的，如何存在□□的可能。
京师府派官差到武学说“大概是这五人得罪了谁，只是能轻易进出京师府的人，我京师府也不好追查，还望相府理解，去找该算账的人”。
这话意思很明白了。京师府得罪不起侯府，也得罪不起相府。
灭口一事到底是不是侯府做的，还请相府给京师府指一条准确的明路。
谢祎摸着下巴，他不觉得侯府有这么蠢，才盯上他们，他们就派人灭口。
况且这也不是什么天大的事，何至于走到灭口这步。
且如果真是侯府灭的口，那侯府小姐怎会突然死亡？毕竟只要这五人死了，谁也不会知道砸毁武学一事会和侯府小姐扯上关系。
“太奇怪了。”谢祎看向谢云颐。
＊
宫中。
敏贵妃端坐在主位，看着忠义侯府来的两位夫人，让丫鬟奉上最好的龙井，才开口道：“宁姑娘出事，本宫也感到痛心疾首。只是你们这一派是柔嘉造成的模样，会否太过些？昨日柔嘉可不止请了宁姑娘一人吃酒赏雪，怎的别人都没出事，只宁姑娘出了事？”
“贵妃娘娘您误会了，臣妇不是这个意思。臣妇来您这只是想问问三公主昨日和平儿聊了些什么？平儿向来是坚强的人，若无事情发生，一定不会轻生落水。还请贵妃娘娘体谅臣妇。”
“这是自然。”敏贵妃说，“只是三公主今日去她皇兄院子玩耍，此刻还没回来。若想知道三公主同宁姑娘聊了些什么？二位还得等一等。”
“还请贵妃娘娘体谅，我忠义侯府如今虽没落，曾经也是为先帝立下汗马功劳的。”
“得了得了。你二位不要扯什么先帝的功劳，弄得本宫好像仗势欺人一样。三公主我已经派人去请了，眼下正在回来的路上。”敏贵妃说，“这宫中的孩子别的我不知道，但你要说柔嘉会行害人之事，本宫是万不会信的。”
“况且你们不是说，宁姑娘是跟着一个丫鬟到静水边的吗，怎的没问问那个丫鬟？你们宁姑娘吃醉了酒，不好好回家歇着，去那河边做什么？”
“那丫鬟也死了。”侯府夫人说，盯着敏贵妃，敏贵妃瞬间挑起双眸。
半个时辰后。
三公主坐在贵妃殿内，看着两个掩面哭泣的妇人，重重叹息一声，安慰道：“我知二位夫人心中难受，想从我这里知道湘平落水的原因，可昨日我与湘平也只是寻常的赏花饮酒，若说聊了些其他的，也只是问一问可有中意的婚嫁对象。湘平在我这儿是高兴了回去的，为何会落水，本宫也不知道。”
三公主昨日确实和宁湘平聊了些别的，可她不觉得聊的那些东西会让对方落水。
“你二位说跟着湘平的那个丫鬟也死了。想来那丫鬟也死的蹊跷，应当让大理寺的人去着重查查这件事，而非在本宫这里浪费时间。”三公主又说。
这一派与她无关的样子，令两个妇人瞬间哭的更厉害了。她们一个是宁香萍的嫂嫂，一个是宁香平的姑姑，家中就这一个待字闺中的小姑娘。
“好了，好了。”三公主并非无情无义之人，昨日才一起饮酒之人，今日便离了人世，她心中也很难过，可是这事儿摆明了和她没关系啊，这两个妇人一直追问她，她还觉得稀奇。
“你二位还有什么难处，一一说与本宫。”三公主是秉着好意的，哪想两个妇人直接道，“公主都这样说了，臣妇还能说什么？想来是平儿命薄，不该同公主这样洪福齐天的人靠的太近罢了。”
“这是什么意思？”敏贵妃在一旁听得恼怒，指着二人道，“没有丝毫证据就来本宫宫中质问公主，本宫已是给了忠义侯府天大的薄面。如今公主同你二人耐心解释，你二人还讥讽公主？”
“想来这事不用你二人操心，本宫自会亲自禀明皇帝，让皇帝派大理寺去查。届时一清二楚。你忠义侯府莫要往本宫头上泼脏水，更莫要污了公主的名声。”
敏贵妃如此说便是送客了。三公主看着眼前的两人，还想说什么，却知道无论怎么说。与忠义侯府的梁子都是结下了。
罢了，她叹了口气：“你二人请便。但本公主绝不会害湘平。”
＊
三皇子府。
三皇子看着打了一只山鸡回来，兴致冲冲对他说今天中午可以吃顿山鲜的男人沉下双眸。
“昨夜去哪里了？”三皇子质问他。
男人是十二皇子，闻言挑了挑眉，似是很不满对方的语气:“怎么，三哥最近有闲心管我去哪儿了？”
“你既与我站在同一阵营，我便有理由关心你。”
“这样吗？”十二皇子笑了笑，他的面容是非常英俊的，但由于常年沾血，笑起来又显得十分阴恻，“还能去干嘛了？当然是去逛花楼。”
“花楼？”三皇子反问，轻笑了声，“你觉得三哥蠢到这种地步？”
“你若是逛花楼，身上会全无酒气？”
“说，你昨夜去干什么了！”
三皇子很少用这样直接的语气命令人，可就是这样的语气反而让平时一激即怒的十二皇子笑了起来。
“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听见三哥这样问我。”
在很小的时候，他的母亲贤妃娘娘不喜欢他，令丫鬟追不给他饭吃。他躲到三皇子所在的宫中，偷偷吃三哥的糕点，三哥就是这样命令躲在床下的他滚出来的。
那时他以为三哥会揍他。可没想到三哥把他拉出来，非常严肃地说：“你是堂堂十二皇子，就算是母妃也不能欺负你，如何能让丫鬟这样追赶？”
那种直接的、命令人式的口吻。从三哥口中说出来，是一种保护。
十二皇子扯了扯嘴角：“三哥这是听说了什么？这么大火气。”
三皇子自那夜说出十二皇子和封将军他都想要，十二皇子负气离开后，三皇子便派人一直暗中跟着十二皇子。
本意是担心对方闹事，不想竟看见了对方约见忠义侯府家的小姐。
忠义侯府家的小姐，倾心于十二皇子，三皇子是知道的。两人来往原本也并没有什么不妥，可是他们昨夜才有所往来，今日宫中便传来消息，说忠义侯府家的小姐落水死了。
这天底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
三皇子不相信巧合。
“忠义侯府家小姐落水，死了。”三皇子说。
“宁湘平死了？”十二皇子挑起双眉，似是不知道这事。
三皇子便盯着他：“此事与你无关？”
“怎会与我有关？”十二皇子说。
“真与你无关？”三皇子再次追问。
十二皇子这下不想过多解释了，把山鸡扔在院子里：“平凡的好意被三哥浪费掉，真是的，我出去走走。”
“站住！”三皇子喊住十二皇子，“那你昨日去见宁湘平，与她说了些什么？你不是一向不喜欢对方？”
“喜欢确实是不喜欢，只是父皇不是说要把婚假定下来？我瞧着宁湘平家世不错，又听我的话，可以试试。”
“只是这些？”三皇子眯起双眼。若只是这些的话，何至于他这个十二弟亲自去说？
“三哥，你到底在怀疑什么？”十二皇子抱起双手，一副很不满的样子。
三皇子道：“宁湘平死了。忠义侯府家的两位夫人，去找三公主的麻烦。”
“那怎么了？三公主又非你一母同胞，她有麻烦，该操心的应该是九哥。”
“是啊，柔嘉有麻烦，该操心的应该是九弟。只是这宁湘平死得不清不楚，若执意查下来，也不免会查到你这个十二皇子头上。届时谁错谁对就很难说清了，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