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室里没人说话，一片安静。

颜柳就连喝水都是一小口一小口，就连吞咽的声音都没发出。

像个过分谨慎小心的小仓鼠。

等到信息素完全恢复正常，至少在表面上，季一怜显得无比平静时，她看向缩在角落抱着一瓶水慢吞吞喝的少女，轻声开口。

“过来，让我看看。”

颜柳身体轻微一颤，根根分明的睫毛也跟着颤了几下，杏眼圆睁。

“…看什么呀。”她小声询问。

那副既防备，但又不敢惹怒人的样子，看着实在是令人心怜。

比起之前还会充满气势顶嘴的模样，此刻的颜柳乖到像只小奶猫，就连喵喵喵都是轻声的。

季一怜见她害怕自己，心中又是莫名的躁意在升腾。

“看看你摔到的地方。”她言简意赅地解释，抿了抿唇。

颜柳的杏眼水盈盈，看过来时却依然藏了几分抹不去的警惕。

“不用看的。”她试图拒绝。

托季一怜的福，在对方今天这样释放信息素之后，她成功在心里区分了alpha和omega的区别，哪怕她们在外表上都是女孩子，但到底是不一样的。

她会警惕，并且是发动本能的那种警惕。

训练室有那种专门给学员准备的速效药，普通的扭伤或者摔伤淤青，用速效喷雾喷几下，当天就能完全消肿。

有一些平时不喜欢花星币的学员，每次来训练室都会蹭这里的速效喷雾免费用。

学院对这一点也很慷慨，角落里常年摆满了各种药瓶，一旦有用完的趋势，就会立刻有机器自动检测到进来摆上。

季一怜不发一言起身，走到角落将一瓶速效喷雾拿在手里。

朝着颜柳走过来时，后者几乎变成了一只想要躲起来的小兔子。

呜呜呜真的好想狡兔三窟。

因为之前的那个窟，已经被季一怜知道了，藏不了。

颜柳好抗拒季一怜的任何关心。

她几乎是神经紧绷地开口：“你别过来。”

这话一出口，她就意识到，声音都有些变形，显得太过于拒人于千里之外。

这当然不利于去攻略季一怜。

可颜柳实在是装不出来啦。

她没办法对着这样危险又喜怒无常的渣a露出任何亲近。

她就连说话，都要控制着音调，以免又不小心哪里刺激到对方，让季一怜像之前那样失控。

好可怕。

如果不是因为有系统的要求，只有完成了攻略任务，她才能回到自己的世界继续活下去。

颜柳真的不想做这个任务。

“不需要么。你刚才摔的起不来，身上有淤青。”

季一怜就像没有看出少女的防备一样，缓缓走过来，垂下眼，将喷雾递了过来。

颜柳就像接过一个不定时炸.弹，伸手时小心翼翼，脸上的笑容都是勉强的。

“那我回去了再看。”

主打一个周旋，不在明面上顶撞季一怜，刺激到人家。

但即使是这样，季一怜依然不放过她。

外表是精致冷艳大美人的s级alpha，沉默不语注视着颜柳。

“你怕我？”

明明之前还能眼也不眨，气呼呼指着门让她出去，现在却又缩成一团，浑身肌肉都是紧绷，试图敷衍她。

颜柳被她点破了状态，捏着喷雾的手一紧，指尖有些发白。

“你刚才那样，是个人都会害怕的吧。”

她小声开口，背过了身，轻轻将袖子撸了起来。

啊呀，果不其然，胳膊上有淤青。

是之前撞到地上的时候磕出来的。

这具身体的敏感程度，和她没穿越之前半斤八两有的一拼。

颜柳从小就很怕疼，是容易泪失禁体质，所以从小就不爱任何体力活动，不太能吃身体上的苦。

没想到，穿越过来后，这本书里的人物，不仅名字和她一样，长得和她也差不多，就连身体的弱点都复刻了过来。

所以这才是她穿越的原因吗？

心中这么碎碎念着，颜柳满是破罐子破摔的绝望。

手里的喷雾她会用，对着淤青的地方一阵晃。

见她背对着自己，一副不想多说话的样子，季一怜就在身后远远看着，并没有走过来说什么，只是静静看着少女。

“啊，好疼！”

颜柳的声音都在发颤。

怎么会这么疼！

胳膊上淤青的地方，刚才还没什么感觉，怎么一用这个喷雾就疼成这样呀。

她像只炸毛猫猫一样转过身，眼泪汪汪瞅着季一怜。

“？”

这副可怜巴巴的小模样，让季一怜有些冷淡的神色软化了下来。

“呵呵，你不知道？”她弯了弯唇，笑起来是绝色但腹黑的样子。

颜柳不敢置信看着对方，那种浅咖色的眼瞳专注望着一个人时，自带迷蒙的异域色彩，简直像两颗漂亮宝石一样璀璨。

她怎么可能知道这个速效喷雾用了会那么疼！

疼到火辣辣，那个部分的皮肤都快烧起来了。

呜呜呜季一怜不仅是个大渣a，还是个大坏蛋，看她笑话。

明明知道喷雾用了疼，还故意给她看笑话。

颜柳飞快在心里的小本本上，又给季一怜记上了几笔账。

“我又没有来过训练室，怎么知道这个。”

她语气都软了下来，带点儿哽咽。

泪失禁体质不是说说的，一疼就无法控制，眼泪啪嗒啪嗒仿佛掉了线一样落下来。

季一怜眉梢轻挑，望着面前的少女只是这么一会儿功夫，就把一张巴掌大的脸哭到都是泪水。

她简直像只忽然被欺负且扔掉的小猫，毛茸茸，又乱糟糟，但掩不住秀气可怜。

“你在怪我？”

季一怜终于读懂了少女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她几步走到了颜柳跟前，微微俯身看对方。

颜柳负气地将喷雾瓶子往地上一扔，唇紧紧抿着，疼到眉毛都皱了起来。

呜呜呜不是人干的事儿。

以前她就不爱看小说，尤其是穿进去攻略反派爱情的小说，她向来都避之不及。

因为颜柳坚信，反派之所以成为反派，大概是因为他们的内在世界崩塌过，或者没能得到很好的土壤蕴养，所以长歪了。

一棵树长成了它想要的样子，哪怕是一颗歪脖子树，你再想把它变回笔直，也等于是把它砍倒了重新种一棵。

这中间要付出多少心力呢。

正常人拿不出那么多热情和心力去扭转歪脖子树的命运。

而现在，很不幸，她被迫面对一个原书中的反派渣a，还要装出掏心掏肺的样子去攻略。

不高兴。

颜柳不高兴。

她这个人别的都能忍，就是不能忍疼。

一疼她就容易破防，就比如现在。

一脸委屈的少女，眼眶里珍珠一般涌出来的眼泪还没停，看着软绵绵的很好欺负，但眼神却奶凶奶凶。

“你知道疼，还让我喷它。你故意的，季一怜不是好人。”

季一怜怔怔看着这样使小性子的少女，就感觉心头恍若被小猫猫的爪子挠了几下。

好可爱。

这样的颜柳好可爱。

她几乎要用点儿自制力，才不让自己笑出来。

“是你不会用它。”

向来没什么耐心和情绪的冷淡alpha，温柔俯身从地上捡起了喷雾瓶子。

她伸手去捉少女的手腕，深黑的眼眸里似是藏了点情愫。

“不是这样用的，我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