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菲亚有点头疼。
三分之一是旧疾，三分之一是昨天的连环摔。
还有三分之一，是因为破天荒暂时放下了星象研究，跟在她身后打转的占星术士。
莫娜并没有被昨晚或者说今早的意外挫败，而是突然发现新大陆了一般围着她打转，索菲亚去清扫广场，莫娜也不打扰她，只坐在一旁写写画画，时不时抬头看她一眼。
索菲亚想起了幼时在至冬看到的那些，为了一个研究课题能千里迢迢跑到雪原一个猛子扎进冰湖里的须弥学者，一样的为了研究课题无所不用其极。
她的新室友此刻眼中的热情，和当时被人从冰湖里捞出来时冻的脸色铁青，还能兴奋异常的学者们莫名的神似。
隔的时间太久了，那些学者研究的是什么来着……论人体温控循环系统在极端条件下的工作状态？
她回身瞄了一眼正在奋笔疾书的占星术士，衷心地希望她的新研究目标能够人道一些。
莫娜停下笔，长出一口气。
占星术士能够窥探星象背后世间万物的变化规律，本身就对一些似是而非的事物十分敏感。
她能隐约感觉到，昨夜里在索菲亚身上碰的壁，与其说是一次失误，不如说是索菲亚在大门之前拉了她一把。
而门后是不可名状的危险与神秘，是能让她的星盘被不可抵御的吸引力所掌控的事物。
对星空的探索，对世界与命运背后的无穷尽真理的探索，往往伴随着无法预知的危险，但是当这危险的警报响起时，往往也预示着神秘之所向着它掀起了一角。
那一角透露出的是能使人神形俱灭的危机，还是真理的探索之钥，在亲身验证之前无人知晓。
莫娜只知道，她的师父，那个固执的老太婆绝对不会让真理的灵光一角从自己眼前溜走。
那么她也绝对不会。
她深吸一口气，在索菲亚完成了自己今日的工作时上前，举着小本子开口：“——”
索菲亚：“谢绝观赏，有实验委托需求请下楼梯右转前往冒险家协会。”
莫娜：“……”
她卡了一下，犹豫着说：“实验经费分你一半……？”
索菲亚一把扔掉扫帚，握着她的手诚恳的说：“不是摩拉不摩拉的问题，同在异乡相遇就是缘分，室友之间就是要互帮互助嘛！”
莫娜：“……”
现在的室友可一点都看不出昨晚刚从梦中惊醒时候的神秘与冷淡，碧绿色的眼睛亮闪闪的，其中仿佛隐约夹杂着摩拉的金色光芒。
莫娜再看看自己。
想想自己未来式的实验经费和每次在商店锱铢必较地购买小麦、黄油和鸡蛋的样子。
……生活都对我们做了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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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莫娜眼中的新室友，已经由温柔体贴的新朋友升级成为了金光闪闪的大宝贝——关系到她的星象研究的大宝贝，级别和刚到手的璃月古书差不多。
而且！！！她还知道怎么能够最便宜地买到新鲜的食材和打折商品！！
莫娜敬畏地看着索菲亚轻车熟路地走到蒙德百货的后门，对着店主说：“老样子，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布兰琪压低声音回她：“好的，已经提前准备好了。”
……说实话，莫娜第一反应是环视四周，看看有没有西风骑士出没。
索菲亚转头对她解释道：“蒙德百货每周一会更新一批新鲜货物，上一周的货物经常会在周末打折处理。”
“不过需要是熟人哦，如果是能帮我把家门口的草坪清理一下的善良小姑娘就更好了。”布兰琪笑咪咪地补充道。
莫娜：“……”
这还没完，索菲亚又带着她来到了酒馆的后门。
莫娜刚想说“酒不买也可以”，就看到查尔斯从后门里走出来，同样神神秘秘地递给索菲亚一个沉甸甸的袋子。
“他没发现吧？”索菲亚捂着嘴低声对查尔斯说。
查尔斯也小声地回答她：“应该没有，不然他就应该扣你工资了。”
索菲亚不满道：“为什么啊？这不应该算员工内部福利吗？”
查尔斯：“……可是你是临时员工啊？”
索菲亚：“……啊，也是。”
莫娜：“……”
莫娜站在一旁，感觉自己像是在见证一些酒馆内部的黑色交易。
她拉着索菲亚走到一边，忧心忡忡地问她：“你真的不是在做什么违法交易吗？”
索菲亚：？
她哭笑不得地解释：“不是啊，酒馆用来榨果汁的新鲜水果，每天都会有一些剩余，又不能留到第二天再用，就会直接让内部员工带回家的。”
“那为什么一定要这么神神秘秘的啊？”莫娜还是不解。
索菲亚沉默了一下，咬牙切齿地说：“为了避开一些竞争对手。”
正说着，酒馆后门又打开了，里面传来查尔斯不留情面的声音：“温迪先生，请将这个月、上个月、上上个月的酒钱先结一下。”
吟游诗人打着哈哈：“哎呀，我可以给你们提供免费的演出嘛。”
莫娜无声的示意：竞争对手？这个？
索菲亚：“不是，这个能靠光合作用活着的，不用吃饭。”
温迪：不信谣不传谣哈。
悠闲的脚步声响起，骑兵队长拎着一个精致的盒子一边向查尔斯道别一边走了出来。
莫娜：这个？
索菲亚：“这是离家出走后还能蹭家里的外送的大少爷。”
凯亚：好像有人在说我小话？不确定，再看一眼。
匆忙的脚步声传来，小精灵一边急速飞行一边对着狂奔的旅者催促道：“旅行者，快快快，再晚今天的打折餐点就没有了！”
莫娜已经有了经验：“旅行者每天都勤于完成委托，想必一定囊中充盈，不需要这份优惠的吧？”
空在酒馆门口一个急刹车，刚要进去找查尔斯，就看到了倚在门口的索菲亚。
索菲亚冲着他晃了晃手里提着的袋子。
旅行者失去了所有颜色，缓缓瘫倒在地。
莫娜：“……”
她突然发现，自己到蒙德之后遇到的朋友们，大多数都拥有着一种相似的气质。
难道现在的贫困潦倒其实不是自己的原因，只是一方水土养一方穷鬼，吗？
不确定，再看看。
索菲亚看着安详躺平，钱包不知道能不能撑过今天晚上的旅行者，再看看优哉游哉拎着爱德琳亲手做的便当的凯亚，获胜者的优越感瞬间被风吹熄了。
她想了想，转头问莫娜：“你的实验还需要助手吗？”
莫娜：“……啊，这个，区区一点工作，最伟大的占星术士当然能自己应付的来的。”
需要是当然需要的，问题是，她事先承诺实验对象的经费都还在路上，今天的晚饭还没有着落。
索菲亚叹了一口气。
她在酒馆外的小桌子上坐下来，打开自己刚斩获的打折食品，一件一件摆出来。
她转头对莫娜说：“坐下来一起吃吧？就当是庆祝我的乔迁之喜了。”
凯亚实在有点看不过眼，坐过去也打开了自己手中的食盒，拿出还冒着热气的堆高高和松饼。
“聚餐不介意带我一个吧？”骑兵队长笑着说。
空眼巴巴地看着他们，想着自己刚被派蒙清空的钱包和空空如也的行囊，又沮丧躺下了。
索菲亚叹了一口气，对他说：“起来吧？请你吃顿饭，就当是对之前的谢礼了。”
派蒙一声欢呼：“好耶！”旅行者瞬间满血复活。
索菲亚突然想到一件事，转头问凯亚：“天使的馈赠禁止自带食物酒水吗？我们一会儿不会被老板赶出去吧？”
凯亚：“……？”
他大受震撼：“你们至冬还有这种说法？”
“对啊。”索菲亚没感觉有什么不对，理所当然地说：“你们没有？我们那里很多酒馆餐馆，如果你自带食物尤其是酒水进店，会被赶出去的。”
“你们至冬人，这么会做生意的吗？”凯亚一脸学到了的表情，突然让空感觉有点不妙。
旅·一贫如洗·经常来蹭座位·行者：这可不兴学啊。
“不要刻板印象。”索菲亚下意识反驳了一句，回想了一下，“倒也不是，那些禁止自带酒水的店，都是富人开的。”
“富人？难怪，璃月人确实会做生意。”凯亚一副了然的样子。
索菲亚：“都说了不要刻板印象。”
“富人？”莫娜一头雾水，“谁起名字这么直白啊，为了显摆自己有钱？”
“呃。”索菲亚被呛了一下，“是执行官的代号啦，虽然他确实很有钱。”但是批经费的时候分外抠搜，愚人众的工资都是能省就省，纯纯一个挂路灯的好苗子。
空眼神一亮，他只是知道了愚人众由执行官掌控，却对潜在的敌人们没有什么了解，问公子的时候也只能得到一些浅显的评价。
“这个富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啊？”他见索菲亚不是很抵触这个话题，想要借这个话题知己知彼一点。
索菲亚沉吟片刻。
“如果不方便说就……”
“倒不是这个。”索菲亚迅速环视一周，没见到有同事出没，小声说道：“一个特会挣钱的奸商，遇到了可以放心打他，但是容易赔得倾家荡产，建议见面打死，这样就不用赔了。”
空：“……”
凯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