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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养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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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琮回到垂云居的时候,小棠刚刚醒来,钱妙婵得了消息,连忙关了铺子,和意可、意和一起过来了,见他回来,还是不想离开,后来还是四娘说了人多反而碍事,不如每日白天来陪陪她,三个姑娘这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为了不让小棠看到自己的伤口撕裂了,林琮快速在外间换了身衣服,这才走到床前,先是探了探她的额头,只觉烫手,眉头一跳,而后才在床沿坐下。

小棠忍住痛,想冲他笑一下,可力不从心,低声说:“我以为……我醒来时看到的第一个人会是你……”

林琮的心紧紧揪了一下:“我出去办点事情……我不会再离开了。”

“你去打架去了……”小棠觉得头晕,眼皮子直打架,可还是强撑着精神笑着说,“我以前总幻想着你这么好的一张床,哪一天我能睡在上面就好了……现在终于睡上去了,可惜除了疼,没有任何感觉……”

林琮望着她潮红的面颊,倦怠的神色,柔声说:“以后这张床就给你睡。”说着掖了掖被角,让她快睡,她也是听话,侧了下头就睡着了。

小棠就这样半是清醒半是昏沉地躺了三天才终于退烧,这一次睁眼时是半夜,她能听见屋外的虫鸣,天不下雨了,也不热了,舒爽得刚刚好。她看见林琮闭目端坐着,腮边和下巴一片乌青,头发披在肩头,满面的疲态。

她想喊他,也许嗓子太干,一时发不出声音,便伸出手轻轻扯了一下他的衣角,他一下子惊醒,看见她那双已恢复透亮灵动的眼眸,缓缓舒了一口气,说:“你醒了!”

“我都要躺僵硬了,你能扶我起来坐会吗?”刚说完,她突然想起来自己似乎是赤身裸体的躺在被子里,忙说,“算了……”

林琮轻笑着刮了一下她的鼻尖:“无妨,钱娘子找了一件又薄又轻的纱衣给你穿上了。”

妙婵为了减轻小棠的痛苦,避免伤口与被褥粘连,特地派人回封丘取了压箱底的宝物。这件纱衣据说是用五彩的蚕丝织成的,拿在手上感受不到一丝重量,而且上面隐隐闪着暗彩,像璞玉又似珍珠,流光溢彩,犹如仙品。

可是,当林琮掀开被子的那一刻,脸上唰地直红到耳根,慌忙扭过头去。他从未想过这件纱衣竟会这般薄透,女儿家曼妙的身姿在纱衣下若隐若现,但同时他也瞥见了那些刺目的伤痕,刺得他的心隐隐作痛。

他的喉结急速滚动着,凭着感觉将她抱起来,又拉过被子给她盖上,这才将头转过来,抱歉地说:“对不起,我无意冒犯。”

小棠的心也突突地跳:“我想喝点水。”

林琮应声走开,两人都趁机平复了心绪。再回来时,他问:“你想吃点什么吗?”

小棠摇头,这会她什么也不想吃。“你坐下吧,我有话对你说。”

林琮便又坐下,目光却还闪躲着,竟有些拘谨羞涩了。小棠想说的似乎很多,又不晓得该从何说起,一口气将水都喝完了,也还没有想好该如何开口。

“你这么聪明,不如来猜猜我的家乡在哪里?”小棠冲他调皮地眨眨眼。

林琮对她良好的状态感到宽慰,认真想了想说:“我不确定,我一开始怀疑你是夏人,但显然你不是,你也不是辽人,从你的样貌看,你就是同我们一样的宋人,有点像南方人,你的思想有些和我们很像,但更多的已经越过了我们,你认同我们,但也不排斥夏和辽,你通经史典籍,可是认字极度困难,更别提写了。还有你打伤那两个杀手用的武器,我闻到了火药味,和做烟花爆竹的是同一种东西。总的来说,你似乎源于我们,但是又超越了我们,你似乎格外在意扬州,钱远舟出发去扬州时,你表现得很高兴,但是当他提出来要不要捎带东西的时候,你什么都没要,只要了一枝柳条,你当真是不想要吗?沧海桑田,风移俗易,此扬州非彼扬州,你怕的是这个,对吗?我这样想过,但是不能确定,因为这样的想法太过离奇了。”

“是我表现的太明显了,还是你太聪明了?”小棠叹道。

“所以我猜的是对的。你是哪朝哪代的人?”林琮问。

小棠说:“大人,你身为大宋的臣子,居然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大宋就不能国祚永恒?”

面对她的打趣,林琮无奈地摇头:“我从未觉得任何一个王朝可以世世代代存在着,山河永恒,江山却并不牢固,成王败寇,权利的更迭在所难免,想我大宋自太祖开国也不过百余年。”

小棠这才回答他的问题:“我们那里通用公元纪年,现在是治平二年,那就是公元1065年,而我出生在公元2000年。”

林琮的脸色慢慢变了,他许久没有说话,他想到了这个可能,但是当可能性变成事实,他一时间难以接受。“所以,对于你而言,我是个早已作古九百多年的人……”他有些难过,因为他开始理解小棠曾说的怕现在经历的是一场梦是什么意思了。

“别别,你别这么想。”小棠道,“咱们现在这样面对面,不就是说明这一切都是真实的么?”

这曾经是困扰她的问题,现在她却要放下来安慰自己,林琮不再纠结,转而问:“那你是怎么到这里的?”

“唔——这个就说来话长了,你能再倒杯水给我么?”小棠歪着头说。

看着她的脸色虽然苍白,但是已经开始出现往日般的神采,林琮心头那一小点郁闷被一扫而空。

又一杯水下肚,小棠的嘴唇因为滋润而有了一丝血色,她开始讲述那段神奇的经历:“你还记得那次你姨父的母亲去世,你不是看到我在翻找一枚珠子么?我留在酸枣县费尽心思求我师父收我为徒,就是为了找一枚跟它差不多的珠子……”

一只野猫潜进院子里叫了两声又跑开了,小棠的故事也刚刚讲完,她望向林琮,等着他的反应。

“你来的时候,身体难受吗?疼吗?”林琮问。

小棠微怔,她没有想到他最关心的会是这个问题,笑说:“疼倒是不疼,就是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点消失,有些害怕。”

她吐了口气,心里像是轻松了许多,接着说:“我被夏侯抓走的时候,本来想求他、骗他、哄他,想和他拖延时间,一直拖到你找到我,免受皮肉之苦,可是我发现他竟然怀疑你通敌,心里气极了,突然变得强硬起来,一点也不想同他周旋了。其实我知道,如果我被屈打成招,那也并非真正的背叛,你也一定不会怪我,但是我不想那样做,我听不得他无故冤枉你,好像比听见别人说我自己不好还要难受……林允白,我大概不止一点点的喜欢你……”

林琮本来一直在温柔地注视着她,可是当她红着脸将最后一句话说出来之后,他却低下了头,久久没有反应,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棠心里变得不确定起来,但她一直是个勇敢的姑娘,爱恨都是直接坦率的,她堵着气问:“你那天说如论我何时接纳你,你都在这里……怎么?是不作数了吗?”

“不……”林琮猛地抬头,“当然不是,你这次遇险是因为我,接下来,我不知道自己还将被卷入什么,我怕……”

“原来是为这个,我还当是你爹娘不同意呢……”小棠骨碌碌地转着眼珠,“你怕我因为你涉险,可是我一直认为两情相悦之所以能够长久是要两个人一同经历的,不管是顺境还是绝境,都是要一起解决问题的,人生那样长,你怎知将来的路就一定是坦途?”

“可是……”

小棠轻哼道:“你这人真奇怪,你向我表白的时候难道就没有想过你的处境吗?你那时怎么有种说出来的?早知这样,你干嘛要来招惹我?”

她睨了他一眼,假意叹道:“四娘总是说我年纪大了,我现在也觉得,她上次又让我去见那个家里开米铺的郎君,不行我就……”

话未说完,林琮已经挪到小棠面前,小心翼翼地圈住她,手扶住她的后脑勺,接着在她耳畔说:“我不准……”听着像是哀求,却隐隐透着一股势不可挡的力量。

小棠笑了,索性将头搁在他肩头:“我现在不想回家了,我想跟你在这里好好活下去……”

在小棠安心养伤的时候,衙门其他人可没闲着,田生去邹管事家找了他留下的几双鞋,和现场留下的脚印作比对,发现完全吻合。可是傅临渊还没有将邹管事带回来,他们推测他一定遇到了难处,但是他没有派人回来传信,应该是快回来了。

朱元元偷偷来衙门瞧小棠,见她竟被打成那样,不免又是自悔一番。

“你想告诉我什么?”小棠勉强笑笑,她们现在不再是亲密无间的朋友了。

朱元元说:“在那个杨岳被杀之前,大概三、四天的样子,彭主事的管家在我这里订了一间茶室,那管家好谈,我多问了两句,他说是过两日京城里要来人,是他们主家的顶头上司,姓李。但是到了那天,也就是八月二十三,彭主事和他的两个管事在茶室里等了半日,姓李的大人都没来,于是他们就自己坐了一会,这种茶室呢一般都是我亲自招呼,我端茶在门口听见他们正在议论这次彭主事为了得到这个修堤的差事送了不少好处给李大人,又说李大人如今有了更大的倚仗,怕是不久就要升官,彭主事自然也会跟着沾光。”

“谢谢你。”小棠向她道谢。

“我只听到这么些,也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朱元元期待地望着小棠。

“很有用,真的。”小棠说。

“对了,他们还提到了林大人,可惜他们谈到林大人的时候刻意压低了声音,所以没听清他们到底说了什么,不过似乎是将林大人和李大人的靠山放在一起讨论的。”朱元元遗憾地说。

小棠沉默了一会,依旧笑着道谢:“这更有用了,多谢。”

朱元元犹豫了一会,问:“我以后还能来看你吗?”

“只怕对你不利。不然你也不会大晚上的让何娘子给我带话不是?还是谨慎些好。”小棠说。

朱元元起身,无比郑重地对她说:“小棠,出卖别人独活下来的滋味其实并不好受,有些错我不会犯第二次,你且瞧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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