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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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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放狗咬我们!好几只,这么大个……”

“他说我和田生告黑状。”

“我没这么说!”

“你就是这个意思!”

“他说今日就是你来了,也要向他道歉。”

“他还说他和你相熟,到时候你会帮他不帮我们,还会惩罚我们……”

六月的日头烤人,甄大郎体胖,不知是禁不住晒还是心虚害怕,额头汗涔涔的,后背也湿了一大块。

小棠的语气里有七分受了欺负的委屈,还有三分有人撑腰的得意,听着她略带些孩子气的数落,林琮眉目舒展,只是见到她脸上的擦伤,眸中瞬间染冰,侧头唤道:“侯安。”

侯安闻言,忙派人四散而去,众人皆不解,唯甄大郎慌忙问道:“大人,这是做什么?”

“甄恒,你可知罪?”

“知!知罪!”甄大郎抹着额头的汗,眼睛不住瞄着通往后院的路,“小的该死,不该指使人打这位官爷……也、也不该放狗追他们……”

差员们动作很快,好似早有准备,不等甄恒忏悔完,他们就搜出一堆东西。小棠定睛看,却是大把的竹竿、数十个铁钩子以及一摞摞的绳索。她惊呆了:“噢——原来那些失踪的牛是你们偷的!”她巡了几夜毫无线索,之后又经历了许多事,便也将这忘了,没想到林琮并未将这事丢开。

院内的伙计们大惊失色,慌得窃窃私语起来,这一会儿的功夫,他们便看明白了——甄恒是万万不能保他们的。

林琮厉声喝道:“甄恒,你指使伙计偷盗耕牛,充作老死的牛售卖获利,平头百姓小心翼翼伺候着,生计仰赖,你倒好,贱卖耕牛,断人生路,你良心何在?”

甄恒凑近林琮,苦苦哀求着:“大人,我并不知情啊!大人,都是那些该死的奴才干的,都是他们……”这话惹怒了那些伙计,要命的关键时候,谁人不为自己开脱?他们也不管不顾地骂起来。

林琮不耐烦地挥挥手,跟他来的捕快利索地将人都押走了。偌大的院子一下子清净下来,他转身一步步地朝着傅临渊他们走去,来来回回地看得他们心里发毛。

在外人面前,林大人自然是要护着他们点的,现在就是关起门来算账的时候了。傅临渊似乎明白了,他急匆匆地带人兴师问罪,细想的确是没有周全的准备,好在林大人带来了证人。“大人,都是我的错!请大人责罚!”他抱拳道。

林琮没有发话,半晌才道:“和这种人,何必要费那么多话?我酸枣县衙的人还能让人给欺负了?”说完就背着手走了。

大伙都松了口气,小棠高兴地喊着:“林大人万岁!”

田生忙去捂她的嘴,慌忙道:“小棠姐姐,这是大不敬,大不敬……”

“这怎么了!你也可以万岁!”

“嘘……”

林琮笑了,昂首阔步,脚下如踏春风。

傅临渊这一趟并没什么收获,因为要掩盖目的,所以手脚被缚,只是基本摸清了白鹭洲客栈及其周围的情况。

晚间下起了小雨,还伴着微微的风,偶尔穿过竹帘进得屋来,舒爽自在、心无挂碍。小棠盘腿坐在榻上,正拿着一面小铜镜照着上药,歪着头又照不准,僵得久了不免有些难受,便不耐地叹了口气。

“我来。”林琮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不、不用了吧……”

林琮已接过瓷盒,用手指挖了药膏,轻轻地在伤处涂抹均匀,药膏的清凉慢慢变成指肚的温热……从小棠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见他的下颌和脖颈,昏黄的灯光模糊了肌肉线条的棱角,反而更加摄人心魄。很奇怪,他身上有一种淡淡的香气,并非衣服上残留的皂角味,她只觉不甜不腻,却又分辨不出,引着她又往前靠了一点。不料,他突然低头,俊朗的眉目近在咫尺,她不禁瞪大了眼睛,心“砰砰”地急跳个不停。

林琮瞧见她双颊似有红晕,独有的一种风流神采,他忙往后退了些,闷咳了一声:“好了。”

“多谢大人。”小棠悄悄深呼吸,四处张望着,心里想着方才他俩属实可以算得上暧昧了。

过了许久,屋里还充斥着尴尬的气氛,最后还是好奇心驱使小棠开了口:“大人,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甄恒家的作案工具藏在哪里了?”

“嗯,侯安早就带人摸清楚了。”

“潜进去的?不对啊,他家养了那么些狗,个个凶悍灵敏,怎么可能一点没有惊动呢?”

“用小猪蹄佐以麻苧和杂草乌烹煮,见到狗就丢出去,一点声也不会有。”

“啊?还有这法子,大人,你可真行!”

聊了一会,小棠又想起了一件正事:“大人,你会画画吗?”

林琮正准备回信给他母亲,摇头道:“会一点,并不擅长。问这个做什么?”

“雁回呢有些绣品放在妙婵那里寄卖嘛,虽然绣工一流,但是图案无非是鸳鸯戏水啊、百子图啊,再不然就是竹子松柏之类的,和其他好的比起来,并没什么新颖的地方,我想,如果稍微改变一下图案的风格会不会更好一点?但是我也不知道这里的人会不会喜欢,总要试一试才知道。”

“那你想要我怎么画?”林琮懂她的意思,却不能明白她说的“风格”是哪种。

“嗯……”小棠将他手里的笔抽出来,寥寥几笔画了一只卡通兔子,“大人你看,这是什么?”

“兔子?。”

“对呀!我画得不好,但就是这个意思,是不是跟你们这里的画风不太一样?不那么正经,总体偏可爱的,圆圆胖胖的,就是人物形象呢,也是短短圆圆的。”她努力比划着,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明白。

林琮想了一会儿,凭自己的理解画了一个圆润的姑娘:“是这样吗?”

“大人!你这是不擅长吗?也不能这么谦虚吧……”小棠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拿起画看了又看,“这是……我?”寥寥几笔,虽不写实,可神韵丝毫不差。

林琮暗自欢喜,忙又帮她画了几幅孩童的,又慢慢着色,夕雨灯窗,不知不觉到了夜半方才安歇。

第二日一早,侯安便来敲门说阮直求见,小棠睡得正迷糊,听见阮直的名字,一个激灵坐起来:“大人,我们快去!”

听见小棠的声音,侯安唬了一跳,忙探头向里看,却被林琮推了出来。侯安显得很高兴,高兴完了即刻就发愁,凑在林琮耳边正色道:“郎君,你们……这个……进展是不是太快了些?”

林琮板着脸低声斥道:“想什么呢!还不快走!”

人如其名,阮直模样出挑,为人更是忠诚正直,孟旸的爹就是看中这一点才对其委以重任,毕竟他身边圆滑世故的人太多了。阮直并不好糊弄,昨日他刚到家就听说了孟旸带人突然造访的事情,当即就猜到了他们的真实目的,苦苦思索了一夜才下定决心来面见林琮。

“这么早求见,还请林大人见谅。我就不和大人绕弯子了,敢问大人两日前忽临寒舍所为何事?”连日的奔波,阮直还未及收拾,又经一夜的思虑,此时胡茬凌乱,面容憔悴。一个男人的无助与彷徨在此刻的他身上展露无遗。

林琮反而松了口气,忙屏退左右,只留小棠一人,他先请阮直坐下,正色道:“两年前,就是你和尊夫人成亲的那日,她是不是经历了什么?”

阮直心口起伏,即便他下定决心,可真到了眼下仍旧觉得难以启齿,林琮也不着急,安静地等着他的愤怒、无助以及犹豫慢慢转为信任。

“请大人为我家娘子做主!”阮直突然起身,万分郑重地向林琮行了大礼,再抬头时已是满面悲戚。

“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晓得大人有没有查过,我其实也是长垣人,自小同我娘子一个胡同里住着,也是打小的娃娃亲,虽然后来我父亲早没,岳父岳母也没有嫌弃,依旧守着婚约。我受本家欺负,无奈之下跑来酸枣谋生,立了足之后才敢向岳父岳母重提亲事。两年前我们成亲的时候曾经借宿在白鹭洲客栈,就是在这个客栈出的事……我去的地方多,所以警觉性比较高,当天晚间大家都休息后,大概亥末的时候我又到各处走了走,到了我娘子住的那间门口突然就闻到一股不寻常的味道,推门一看,果然见她的丫鬟兰香已经被迷晕了,我娘子却不见了!我们当即就去找,找了半日回来的时候又见她好好的躺在床上,我们怕这件事传出去难听,就说是我认错了房间,人其实一直都在。

“可是我娘子其实是被……可是自那以后,她的精神头就一日不如一日,虽然我娘和我一再劝慰她,但依旧是好一阵坏一阵,她一次也没哭过,想不开的时候就不停地做活计,要不就是写字,她……我知道她想过自尽,可是她怕我们伤心……她太善良了,她忘不掉那件事情,只能通过不停做事情让自己没空去想……就是拼了命我也想把那个人找出来,可是我太无能了……以前怕她受刺激,所以想发设法封锁消息,可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会没命的!我想与其这样痛苦地看她一步步走向绝路,不如索性将脓包挑破,或许能替她挣得一线生机……”

阮直哭了,但这并不会引起别人的轻视。小棠很难过,她见过许观音不生不死的样子,所以听他的讲述更能产生同理心。他们很想愤怒,可是愤怒的对象是虚空。

等阮直心绪平复些,林琮方才告诉他一件事情:“几日前,本县顾清和的娘子何敏吞金自尽了,他们成亲尚不足一年……”

阮直一脸疑惑,这事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可转念一想,莫非……他心里一凛,听林琮继续往下讲。

“何敏自尽是因为顾清和的虐待,而顾清和的虐待则起源于何敏新婚时被欺辱……巧的是,他们迎亲当日也住在了白鹭洲客栈……”

阮直面色凝重,狠狠叹了口气:“畜生!”不知道是骂顾清和还是那个歹人。

林琮也犯难,一个受害人何敏已经自尽,当时的详情已无从得知,可另一个受害人许观音看来也不能为他们提供更多的线索了。

送走阮直,已经过了辰时了,一早上日头就炽烈如火,又没有一丝风,烤得人简直没处可躲。林琮和小棠匆匆吃了点稀粥配小菜就赶回了辨明堂,因为郑主簿差人来叫他们,说是有了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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