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珩”喊住林暮珩的是自己的妈妈,但他的脑海里却又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这脑袋又痛了……
“妈,我去外面看看雪。”他扯出笑容便往外面走。
今年的雪是真的大,林暮珩站在走廊看着楼下的柏油路一点一点地变白。
“墙哥,又站在这里呢,走,打雪仗去!”
“哪里能打雪仗啊!能堆一个小小雪人就不错了!”
男同学们把他拖下去,楼下的雪其实不多,只有薄薄一层盖在路上,好不容易才捏出一个头来,又要费尽心思去找眼睛。
完全弄好之后林暮珩得手不自觉地开始颤抖。
这个雪人没有笑容,反而一脸严肃。
“司令,像不像您?”
“风雪会盖住一切,第二天一醒来坏心情就全部烟消云散了!”
他蹲在地上,雪在天上下着,他的身前出现了一个人,他撑着伞一身军装。
他为他挡住了风雪。
他知道了!他记起来了!
为什么听不到其他人的对话?为什么时间过得这么快?——这是梦。
为什么身体总是温暖的?——顾涣禛就在身旁。
他完全记起来了,可为他撑伞的人却要起身离开,他走得很决绝,没有看见林暮珩挽留的表情。
“顾涣禛,你去哪?”他追上去,他从快步走,变为奔跑,地上雪越来越厚,天上雪越来越大,天地在远处是一条直线。
林暮珩要追上了,他马上要抓住顾涣禛的手。
“顾涣禛!”
林暮珩睁开眼,他抓住的不是别人,正是他心心念念之人。
顾涣禛眼里有那么一瞬间好像有东西在闪烁。
“你去哪?”林暮珩轻声问道。
“我去拿药。”
得到回答后林暮珩才松开手,顾涣禛离开了,他转头看向屋外,皑皑白雪不知道何处是头。
“我不喝,苦得要死。”他想推开顾涣禛的手但力气太小,
这时他才想起,自己中弹了。
“我该不会残废了吧!”林暮珩大声叫唤。
“没有”
“没有就好…”林暮珩松口气“我睡了多久啊?”
“…….将近一个月”
“?”
林暮珩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的脑袋好像有虫在啃咬,那只握住顾涣禛的手早就被其反握住,顾涣禛一点点摸着林暮珩的面庞。
“你长茧子了啊。”
他把脸的重量倾向于手掌,像极了顾涣禛在用手托起林暮珩的脸。
“但是你没老。”
顾涣禛的整个面庞在他离开时什么样现在就是什么样。
“你是不是在我耳边念诗?”可能是刚刚起来身体很虚弱,他说话真的有气无力,刚刚那一下只能说是回光反照。
“对,你怎么知道?”
林暮珩不在意顾涣禛话的多少,继续说道“我听见了。”
他睁着那双琥珀色的眼眸,一字一句地加深到“我在梦里听见的。”
“我的梦好像只能听见你说的话,其余的能听清得很少。”
“你说话的时候还转变成各种各样的声音。”
林暮珩顶着那虚弱的嗓音一直说,一直不知疲倦地说。
“那你到底梦见什么了?”
顾涣禛碰了一下林暮珩的嘴唇,他的嘴唇是干燥的,但是有着熟悉的温度。
“梦见我回去了…或许真的回去了……”
“那为什么还要回来?”
林暮珩听到这话好像明白梦里的顾涣禛为什么走得这么决绝。
这里伤害了他,让他差点没有命。
可这里不仅仅是伤心地,更多的不是开心的回忆吗?
“我开始就感觉哪里怪怪的,回来,是我自愿跟着你走的,我一直在追你。”
“好神奇啊。”顾涣禛展开笑脸,林暮珩看懂了这是失而复得的笑容,或许刚刚在说话就是顾涣禛在确定这一切是真的。
“世界本来就很神奇。”林暮珩轻轻咳嗽一声“不然我就不会在这里呢。”
林暮珩眼珠一转,因为高烧而红润的面庞却衬得嘴唇格外苍白,他用自己刚
“如果真的要找一个理由的话,那就是我爱你。”
“我爱你,顾涣禛”
小时候林暮珩就喜欢问家里人,人为什么会死,他们的回答往往都是—“因为身体里的细胞变成老爷爷了。”这是一个很标准的理工回答。
“那细胞就不能不变成老爷爷吗,这样不就不会死了。”
听到这里爸爸妈妈都笑了,他们并没有再一次和林暮珩解释为什么不能长寿而是换了一种感性的回答。
“小珩,人都会死亡的,但感情不会,感情会延续,比如我们的爱就延续到你这来了,爱是神话的缔造者。”
林暮珩说完这话自己都不好意思了,赶忙找借口说手冷,松开顾涣禛的手整个人缩到被窝里去。
顾涣禛并没有阻拦他的动作,知道林暮珩呼吸不上来,又将被子掀开,只是一下吸进去冷空气太多他又咳嗽起来。
“怎么还感冒了。”
顾涣禛在一旁坐着用手帮他顺气,肋骨下是个陡然的下坡,林暮珩看见顾涣禛皱一下眉,他瞬间察觉到不对,自己也去摸了一把。
“我腹肌呢!”尽管他很惊讶但他的惊呼多少有些有气无力。
“你好像一直都没有吧…”
“你放…那是沈言霖没有,我,我,我有!”
“小珩,你瘦了。”
林暮珩的每一寸皮肤都只能勉强包裹住骨头。
“我知道,所以以后有空多陪我去吃好吃的。”林暮珩开始列举北省的美食,后来觉得不够,把全国的美食都列举了一遍。
他说着说着电量却慢慢地耗尽,忽然就开始燥热起来,林暮珩知道这是发烧的前兆,然后嘴唇也干燥起来,呼出的空气热得吓人。
“睡吧,我在这陪着你。”
林暮珩有气无力地点点头,刚刚准备闭眼,发现顾涣禛的口袋里藏有一根红色的小绳子。
“这是什么?”他虚弱地伸出苍白的手,同时他也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手掌手背颜色竟然高度统一了。
顾涣禛拿出来,林暮珩努力地去看清楚,那一根红绳子连接的是一块白底平安扣。
它白似清澈湖水,而上面散落的金色像闲落桂花,空游无所依。
“给我求的平安啊。”
“嗯”
“怎么和我送你的袖扣这么像啊?”
“很有缘,是同一颗玉石。”
林暮珩笑着,然后伸出手,“快帮我戴上,麻溜点,别把你对象冷死了。”
“好”
顾涣禛轻轻握住他的手腕,指上的茧子划过林暮珩皮肤他的手悄悄抖一下,他的手以前是健康的劲瘦,现在肉眼可见的虚弱,带上去之后那红绳几乎是挂在腕骨处才没掉下来
“有什么寓意”
“茫茫白雪,淡淡桂香”
林暮珩猜对了不少。
“不,不只,还有暖暖晨光,点点繁星”他说出这之外自己的见解。
林暮珩欲抬起那只手,他抬手时眼
许久之后,他将那一块平安扣放在唇边轻轻吻上去,开始玉是冰冷的,刚刚碰上还让林暮珩的脑袋痛了一下,后来他用自己体温温暖了那一颗小小玉石。
太阳与月亮在你我身边。
不知道是不是那块玉石真的显灵了,林暮珩醒来后竟然一天比一天好转,但想恢复以前医者说得直白“下辈子”。
林暮珩似乎满不在意,他悄悄从床上爬起来,披上一顶斗篷就往外面走,顾涣禛坐在大堂出神地望着自己前方的庭院。
林暮珩一下子动了歪心思,用自己还没有回暖的手捧上顾涣禛面庞。
“怎么出来了?”顾涣禛这么问的时候,他已经把林暮珩裹在怀里了。
“还是这里的雪好看,昭陵的还像毛没长齐就出来工作了,”林暮珩说话时嘴里不断呼出白气,顾涣禛只能看见他焦黄的头发“你就让我出来吧,我要在那里面发霉了”
“嗯。”
前庭院所有的东西都被雪覆盖了。
“你不在的时候我依然坐在大堂之上看雪飘落”
顾涣禛的眼睛并没有看向林暮珩,他一直在观察者前方的雪白,这似乎已经被他练就成了一个习惯。
“那你看到什么了?”
“雪很大,一切都朦胧了”
“你是哭了吧”林暮珩身体向后靠,头靠在了顾涣禛肩上,然后抬眼示意顾涣禛看他,顾涣禛领略到了。
“…”
林暮珩再次发问:“那时是朦胧的,那现在呢?”
“今天的天气很好”
“哈哈哈哈”林暮珩笑着头还滑到了顾涣禛的颈窝,顾涣禛一歪头就把卡在了他的怀里。
“哎,你想不想…..。”
顾涣禛听后轻轻捏着林暮珩的脸,“好不容易好了的病,休息一下再折腾。”
“好吧”
如果不是林暮珩知道顾涣禛这个人,他差点就信了。
“你生病时的样子和现在好像啊,让我现在都不敢用力了。”
“哭出来,哭出来好吗?”
只是林暮珩还没有哭出来,顾涣禛就先掉了一滴眼泪,林暮珩擦去眼泪,用出所有力气再次吻向顾涣禛。
“你别难过,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