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此时正在海边踩着薄薄的海水跳舞。
跳得很随意地样子,并不成什么曲调,只是跳一会儿,旋转一会儿,踢踏一会儿海水。
没有背景乐,没有舞伴,亦没有观众,清静悠然的自得其乐,孤独又寂静,出尘脱俗,自成风华。
海风吹拂着她披散的卷发,水花将她的衣裙打湿,变得隐隐透明,在西斜的残阳下勾勒出婀娜的曲线。
程让是个俗人,第一反应先是环视四周,没有发现周围有其他人,才放下心。
他倚靠着礁石,静静地望着那个美得不可方物的姑娘,令他朝思暮想、魂牵梦萦的姑娘。
她总是戴着甜美的面具,实际上不愿向任何人倾诉。无论是开心还是痛苦,她都在掩饰自己,生怕别人知道她的真实想法。
她是这么的孤独,这么的寂寞。
当有情绪的时候,她就喜欢像现在这样,独处一方,跳舞或者音乐。只有在这时,她才是真实的,自在的,快乐的。
他有给她带去过真实的快乐吗?或许有的吧,他们刚认识的时候,一起烧烤谈天,一起乘坐竹筏,她在小溪中玩耍跳舞,他能清楚地感受到她真实的快乐。
可是,快乐稍纵即逝。她迅速地和他拉开了距离。
那些稍纵即逝的快乐、温存、和甜蜜,成为了他放在心底时常回味的温柔。
她玩了许久,才又想起什么的样子,哒哒哒地跑到码头亭子中,趴在桌子上,拿起笔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
时而抱起吉他叮叮咚咚地弹奏,曲调零碎,是他没有听过的音乐,他只知道非常地好听。
她在作曲吗?
今天一整天相处下来,他对她又多了些了解。她原来有这样高的音乐才华,那么她如果想进入娱乐圈,也就无可厚非了。
饶是他一向不喜欢娱乐圈,也舍不得她的热爱、她的才华蒙尘。
她如果进娱乐圈,他该怎么做才能保护到她呢?
也许是坐在这里没有事情可以做,他又开始盘算计划起来。
想了好一会儿,才发觉自己的可笑。
她一直拒绝他,他也已经放手了,她的一切都和他无关,他又在胡思乱想什么计划!
他靠着礁石,深深地闭上了眼睛,浓密的长睫在眼底留下了一片浓重的阴影。
天色渐暗,许来迟的词曲也做出来了个大概。
这处海边今天没有什么人,她不会让自己待在危险之中,便收拾背包和乐器准备回去。
路上很安静,落日陪伴着她,海风调皮地吹拂着她的发丝海风调皮地吹拂着她的发丝,绚烂的晚霞在头顶的天空热热闹闹地喧嚣着。
回去的路程不算近,许来迟的脚步却越来越轻快,甚至一边走一边不时轻盈旋转。
还是如同过往一般,温柔的天地疗愈了她,舞蹈和我音乐疗愈了她,让她从痛苦中走出,重新获得了力量。
“美女!小姐姐!前面的小姐姐!”
走出海边小路,拐到大马路上,逐渐有了人流。身后有年轻的男音仿佛在喊她。
许来迟停下脚步,回头望去。
两个穿着花衬衫和短裤、打扮嘻哈的年轻男孩儿跑过来,眼睛发亮地盯着她。
其中一个雀斑男孩儿格外厚脸皮,凑近她,拿出手机,笑嘻嘻地说道:“小姐姐,你好漂亮啊,加个好友吧。”
随着男孩儿的凑近,他身上的汗味也随之传来。
许来迟后退几步。
然而这是在大马路上,不时有车开过,许来迟走地很靠边,马路两边是草坡,她这一退就退到了草坡上,差点稳不住身体,向后跌去。
两个男生连忙伸手拉住她。
女孩儿欺霜赛雪、如脂如膏的手臂攥在手里,柔嫩得惊人。更有极好闻的清幽气息萦绕过来。
两个男生哪里在现实中见过这样极品的女孩子,眼神当时就有了变化,握着她的手臂不肯放,贴着她要加好友。
许来迟的眼神瞬间一片冰冷:“放手!”
她用力抽手。
胖胖的男生不好意思地放了手,雀斑男生却攥紧了不肯放,嬉皮笑脸凑近她,让她加好友。
许来迟攥住背着的吉他背包,掂量着给他往哪儿抡一下。
“啊!啊啊啊啊啊!”
杀猪一般的惨叫声响起,高得几乎刺破许来迟的耳膜。
许来迟转头看去,竟是程让!
他正握着雀斑男生的手腕,修长有力的大手上此刻青筋嶙峋、指节高高地凸起,明显用了力气。
雀斑男生剧痛之下松开许来迟的手,程让抓住他的手旋转切腕,另一只手臂握拳曲肘用力下压他的手臂。
雀斑男生几乎觉得手臂快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的压断了,剧烈的疼痛令他疼得只能不成语调地惨叫,一时间头上冷汗唰唰直流、脸白得像鬼一般。
胖胖的男生吓得发抖,想过来阻止,却被程让冰寒锋利的墨瞳阻止。
他语无伦次地说道:“大大大……大哥,我们没有……放过我们吧,我们错了……就是好友,加个好友……”
程让冷冷地说道:“小小年纪就不学好,调戏女生,嗯?”
压着雀斑男生的手肘再度加力。
雀斑男生惨叫地更加厉害,好一会儿才语不成调地说道:“错……饶饶……命……”
程让冷哼一声,这才推开他,语调冰寒:“道歉!以后还犯吗?”
雀斑男生白着脸抱着手臂,忍着痛哆哆嗦嗦地求饶:“大哥对不起,女士对不起,以后不敢了!大哥饶了我!”
“滚!”
许来迟站在旁边,紧紧咬着唇瓣,凝视着突然出现在她身边的他。
他皮肤极白,五官精致,但是因为高挺的眉骨和鼻梁,以及线条锋利的骨相,丝毫不显得女气,反而显得十分矜贵孤冷。
她目不转睛地望着这个令自己辗转反侧,爱不得又离不开的男人,望着这个只是看到就渴望他的男人。
两个男生跑远,程让转身面向许来迟,冷冰冰地说道:“许来迟,我跟着你两次,就两次遇到这样的事情!
你知道你一个人出门会有危险吗?你有一点点危险意识吗?你是傻子吗!
今天酒吧那么乱,专门把你带出来,你还傻乎乎地跑进去!就你知道逞英雄!
你知不知道危险!你脑子里到底TM的在想什么!”
他似乎越说越无法压抑住怒气,脸色越来越阴沉,声调也越来越高,到最后甚至吼了起来。就像是怒火喷发的凶兽。
许来迟面对着这样的他,不知怎么,却并不太害怕,仿佛知道他无论如何也不会伤害她。
她只是被他吼的很委屈,也咬牙对他喊道:“我是傻,难道我就要永远待在家里,没有人陪就不出门了吗?
我是傻,那你在酒吧为什么明知道危险还要再回去逞能啊,你会武你了不起啊,你不知道淹死的都是会水的人吗?
我是傻,那你为什么要跟着我,跟着我这个傻子,你不是对我很失望很鄙夷吗?你不是彻底放手了吗?要你管我啊!”
程让被她气得脸色铁青,呼吸也气促了起来,身体的每个毛孔都仿佛在冒着怒气。
最后他用力闭了闭眼睛,仿佛竭力克制住什么,脸上恢复面无表情,语调冰寒地说道:“走吧。”
许来迟被他的戛然而止愣住了。
她以为他会生气地回骂她,或者抱她、亲她。
就像他以前说的一样,她如果敢惹他生气,他就用那样羞人的方式惩罚她、折磨她、弄哭她。
可是他这次没有。
许来迟低下头,纤长的手指攥紧吉他琴盒的带子,慢慢地向前走去。
琴盒并不轻,背包也很重,勒得她肩膀发痛。
一向对她无微不至、疼爱如宝的他也没有帮忙。
他为什么跟着她,又对她这么坏。
他为什么对她这么好,又对她这么坏。
他没有和她一起走,他的脚步声素来很轻,她也不知道他是否跟在她身后。
斜阳金红色的光照在她的身上,在她的前方拉出一道淡淡的影子,只有她自己孤零零的影子。
她不要再喜欢他了。
一滴滴晶莹的水珠落在被夏阳晒得热气的马路上,瞬间蒸发掉了。
回到别墅,大家看到只有许来迟一个人,有些奇怪,程让不是去找许来迟了吗?
“迟迟,怎么就你回来了?老程呢?”段荆城问道。
许来迟咬了咬唇瓣,摇头:“我不知道。”
段荆城奇怪地看着她,这个回答就很莫名其妙。
如果没见过,不会回答“不知道”,如果见过了,这俩人又怎么了?唉,真是折腾啊,他都要怜爱老程了,太折磨人了。
许来迟回房间整理过自己,来到厨房。
这时才看到程让。
他看到她,视线只在她身上一扫而过,又没有丝毫情绪了。
秦月关在厨房忙活着什么,看到她,连忙问道:“迟迟,怎么样,有出demo吗?可以欣赏下吗?”
许来迟摇头笑道:“还不行哦,需要再斟酌斟酌。”
“好。那等有demo了,一定要让我欣赏下。”秦月关满眼期待。
“嗯嗯,一定。”许来迟笑盈盈地说道。
蒋薇若有所思地望着殷勤地和许来迟说笑的秦月关。
景蓝弯弯的月牙眼失去了笑意,看了看两人,开口笑道:“迟迟,听说你今天和月关合唱了两首歌,特别好听,我们这一组还没听过呢。什么时候也给我们表演一下,让我们见识见识呢?”
许来迟浅浅一笑:“过奖了,只是大家捧场罢了。以后会有机会表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