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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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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面要三光,手光盆光面团光。” 老板娘将沾着面粉的手在围裙上蹭了蹭,把面团推到承夔面前。少年的指尖悬在瓷盆上方,鳞片在蒸汽中若隐若现。他突然抓起面团,在案板上拍出个歪歪扭扭的月亮。

羲和带着受伤的承夔,在客栈中修养了数日。客栈虽然简陋,但老板和老板娘却十分热情。由于平时入住的客人少,他们对羲和和承夔格外照顾。

羲和笑着用擀面杖敲了敲他手背:“这是饺子,不是符咒。” 她将面皮托在掌心,包进荠菜肉馅,“来,跟我念 —— 饺、子。”

承夔的喉结滚动,瞳孔映着摇曳的烛光。他突然握住她的手腕,将沾着面粉的指尖按在自己唇上。老板娘的绣花针 “叮” 地掉在地上,老掌柜的算盘珠子撒了满桌。

“他…… 他想说话?” 老掌柜的声音在发抖。羲和摇头,将承夔的手按在自己咽喉:“发‘和’的音时,这里会震动。” 少年的指尖突然收紧,感受到她脉搏下流淌的灵力。

羲和笑了笑:“不要着急,前几日我才给你用了药,声音恢复是一个渐进的过程”

“羲和,羲和。”羲和轻声念着,眼神温柔地看着承夔。

承夔微微低下头,眼神中透着一丝不安。他的手指轻轻颤抖,仿佛在努力回忆着什么。羲和轻轻握住他的手,眼神中透着鼓励。

“别怕,慢慢来。”羲和轻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温暖。

承夔微微点了点头,他的眼神中透着一丝感激。虽然他无法言语,但他的眼神已经表达了一切。他的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既有对羲和的感激,也有对未来的迷茫。

羲和和承夔在客栈中度过了一段难得的平静时光,老板和老板娘的照顾让他们感受到了家的温暖,而羲和的悉心照料也让承夔的伤势逐渐好转,承夔的身体虽然还很虚弱,但他的眼神中已经透出了一丝生机。

“你看看,这饺子多香。”老板娘端上一盘热气腾腾的饺子,微笑着说道。

羲和微微一笑,轻轻握住承夔的手:“来,尝尝。”

承夔微微点了点头,拿起一个饺子,轻轻咬了一口。他的眼神中透着一丝惊喜,仿佛从未吃过如此美味的食物。老板娘看着承夔,眼神中透着一丝慈爱。

“孩子,多吃点,身体会好起来的。”老板娘轻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温柔。

承夔微微点了点头,他的眼神中透着感激。他的心中充满了温暖,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他的目光在客栈内扫过,仿佛在寻找着什么。最终,他的目光落在羲和的脸上,眼神中透着一丝安心。

直到一月后的早晨,羲和腰间的武器突然发出一阵寒意。羲和微微一愣,伸手摸了摸腰间的武器——方生。一段类似美人刺的武器,通体晶莹剔透,散发着淡淡的寒光。这是她师傅亲自赐予她的武器,平时总是温润如玉,可此时却寒冰暗结,这意味着孤落城大殿中发生了大事,需要她立即返回。

“方生,你怎么了?”羲和轻声问道,眼神中透着一丝担忧。

方生微微颤动了一下,仿佛在回应羲和的询问。羲和心中一惊,她知道,方生的寒冰暗结意味着大殿内正在发生前所未有的变故,这是集结令,她必须马上回到孤落城。可是,那位少年又该怎么办呢,也许将他留在客栈交给掌柜照顾是最好的选择了。

羲和的手指轻轻拂过药碗边缘,热气在两人之间氤氲成一片朦胧。

她看着承夔低头喝药时颤动的睫毛,决定还是要好好告别,喉间那句离别的话像药渣般苦涩难咽。

“承夔。”她声音比药汤上漂浮的热气还要轻,“我要回孤落城,你留在这里等我。我...我以后还会回来看你的。”

瓷勺"叮"地撞在碗壁上。承夔猛地抬头,瞳孔在烛光中急剧收缩,像只被火光惊扰的夜行动物。他脖颈上的青筋突兀地浮现,抓着桌沿的指节泛出青白。这似乎让他想起了无数次被抛弃被折磨的经历。

“不...不要我了吗?”他沾着药汤的手指在桌面划出歪斜字迹,褐色药汁像干涸的血迹蜿蜒而下。每道笔画都在颤抖,仿佛用尽全身力气才没让那些笔画支离破碎。

羲和胸口发紧。她伸手想握住那只痉挛的手,却在触及前被猛地躲开。承夔整个人向后缩进阴影里,烛光只能照见他咬出血痕的下唇。

“孤落城太危险了。”她放软声调,像在哄受惊的幼兽,“客栈老板会照顾好你,我...”

“骗人。”沙哑的嗓音像粗粝的砂纸。承夔突然扯出个惨淡的笑,“你...不会回来了。”

“我......”羲和犹豫道。

烛火"噼啪"爆开一朵灯花,羲和看见他眼里有什么东西碎裂了,那种她熟悉的温顺驯服正在迅速崩解。她下意识去摸腰间的银铃,却摸了个空——昨夜刚为承夔系在了窗棂上驱噩梦。

“我当然会...”

“咔!”

青瓷花瓶在承夔脚边炸开时,羲和才注意到他何时离开了座位。飞溅的瓷片划过他裸露的脚踝,立刻渗出细密的血珠,可他仿佛感觉不到疼,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她,胸口剧烈起伏。

“承夔!”她厉声喝道,却在对上他视线的瞬间如坠冰窟——那里面盛着的不是愤怒,而是某种更可怕的、濒死小动物般的绝望。

他弯腰拾起一片锋利的碎瓷。月光在刃口凝成一道冷冽的银线,正对着自己脖颈上尚未痊愈的旧伤。羲和这才发现他手腕内侧早已布满细小的划痕,新旧交错像张扭曲的蛛网。

“要走,就把命还你。”他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甚至因为嗓子初愈带着沙哑的痛苦,可手上力道却让那道旧伤重新渗出血珠。殷红的血线顺着苍白的皮肤滑落,滴在满地碎瓷上,像撒了一地的红珊瑚。

羲和呼吸停滞了。她见过承夔发病时的模样,却从未如此刻这般真切地感受到他骨子里的疯劲。那个总跟在她身后、为她熬药暖手的少年,此刻眼里燃烧着令人心惊的偏执。

“放下。”她向前迈步,声音绷得发颤,“你知道我最恨人威胁。”

瓷片又深入半分。承夔突然笑了,染血的虎牙在月光下闪着森白的光:“我知道...你救我是可怜我。”鲜血已经染红了他的前襟,“可我要的...从来不是可怜。”

一滴汗从羲和鬓角滑落。她看着承夔颤抖不止的手——那只曾为她绾发煮茶的手,现在正毫不犹豫地割开自己的血肉。某种比愤怒更尖锐的情绪刺穿她的心脏,疼得她几乎站不稳。

“够了!”银光闪过,束发的绸带应声而断。羲和徒手握住那片染血的瓷刃,温热的液体立刻从她指缝溢出,"我带你走...我带你走还不行吗!"

承夔的瞳孔骤然放大。他松开瓷片的样子像个突然被赦免的死囚,整个人脱力般向前栽倒。羲和接住他时,摸到一手的冷汗与鲜血,还有他后背蝴蝶骨剧烈的震颤。

“为什么...”她声音哑得不成样子,手指死死按着他流血的伤口,“为什么要这样?”

承夔把脸埋进她肩窝,滚烫的泪水混着血腥气渗入衣料。他喉间溢出幼兽般的呜咽,手指攥紧她背后的衣料,仿佛溺水者抓住最后的浮木。

“因为...”带着哭腔的气音拂过她耳畔,“除了你...我什么都没有了。”

窗外更夫敲响三更梆子,惊起檐下一窝夜雀。羲和望着怀中哭到脱力的青年,突然意识到某种比瓷刃更锋利的东西,已经深深扎进他们共同的命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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